季承煜國内并沒有什麼生意要談,他離開了凱瑟琳的心理診療室,徑直開車上山。
R國雪山連綿,滑雪場衆多,季承煜每次從診療室出來,都得去山上放松一下。
現在不是旅遊旺季,一路上都沒見什麼來滑雪的人。季承煜把車停好,卻發現側面正好是一輛體量不小的巴士。
經理快步迎了上來,敲敲窗,畢恭畢敬地幫人拉開車門,從後備箱取了行李。
季承煜路過巴士的時候視線微頓,那玻璃窗前的标識上居然寫了“江洲大學”四個漢字。
“這是剛上山的一群學生,”經理立刻識趣地介紹道,“R國承辦了今年的世界青年服裝設計大賽,有不少設計系的學生過來滑雪,您的私人場子給您留着呢,他們打擾不到您,請您放心。”
季承煜煩躁的神色微變,破天荒主動關心道:“評委請的誰?”
經理殷勤道:“享譽世界的頂級設計大師傑森·李先生、洛倫佐女士、華安先生……”
季承煜聽不得他報菜名一樣的事無巨細,打斷道:“有華國的設計師嗎?”
“有的有的,頂級設計大師謝玉織女士也是受邀評委之一。”
經理翹首,卻見他那難伺候的金主爸爸面色沉冷,似乎更不高興了。
阿這?我、我說錯了什麼嗎?
經理推着行李箱,小跑着才勉強跟得上季承煜的步伐,一路都在反思自己做錯了什麼,又惹惱了出手闊綽的金主。
季承煜把他擋在門口:“可以了,你不用進。”
季承煜拉過箱子,門闆“砰”地一聲蓋在經理臉前,他吓了個激靈,讪讪退了幾步才停下。
給錢的都是祖宗。
經理牢記服務的第一準則,虛心咨詢總經理。
總經理面色大變:“誰讓你在季總面前提起謝設計師的?那位是他的母親,不能提。”
“這是為什麼?”
“豪門的事情少打聽,記住客人的禁忌。”總經理說,“下去,季總這裡我來負責。”
*
“椰子,你怎麼突然想起報名世青設(世界青年設計大賽)了?不是一貫看不上附加分嗎?”徐丘澤一邊穿戴雪具,一邊好奇地問。
白茶正彎腰綁護膝,露在外面的手指凍得泛起一層薄粉。
“因為R國風水好,适合邂逅良緣。”白茶直起身,扶着雪闆,彎唇淺笑。
為了方便滑雪,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滑雪服,這顔色襯得他身材修長,肌膚白皙。
徐丘澤疑惑轉身:“你不是已經找好聯姻對象了嗎?”
白茶意味不明地眨眨眼,徐丘澤瞬間秒懂,擠眉弄眼道:“好啊你,我當你賣什麼關子呢?又打聽到那位的消息了?”
“噓,”白茶敲敲雪闆,“不許瞎打聽。”
徐丘澤比了個“OK”的手勢:“發現目标小的立刻撤退,絕對不影響您獵豔!”
R國雪多,天然雪場經過專業的修整,比人造雪場廣闊許多。
今天天氣很好,是個難得的晴天,根據白茶得到的消息,季承煜昨天來了R國,他今晚不出預料會依照慣例宿在山上。
明天後天都預報有雪,也就今天最适合滑雪。
白茶不愛運動,但滑雪是個例外。
白茶很喜歡滑雪,所以每年冬天餘婉秋都會安排一趟R國的旅行,特地在山上住一段時間。
這家雪場規模最大,服務頂尖,是有錢人的首選。
白茶技術很好,滑了幾個來回之後,他停了下來。
江大的同學大多都是初學者,在低級道摔跤,徐丘澤跟白茶在中級道,更遠處的高級道無人問津。
高級道更加陡峭,需要坐纜車才能上去。
白茶朝遠處的高山望去,雪面映出刺目的陽光,明亮得鋒利。
出于某種說不清的預感,他提着單闆,往纜車的方向走去。
“你要上高級道嗎?”徐丘澤有些擔憂,“我滑雪技術不行,就不上去了,你自己沒問題吧?”
白茶戴上護目鏡,對他揮了揮手,背影潇灑極了。
私人雪場跟高級道隻有一線之隔。
季承煜特意選了地形最陡峭、最複雜的一段。
沒有肮髒的人類,隻有高速流動的風和潔白無垢的雪。
季承煜俯沖而下,一點沒有減速,猛烈的風穿過他的發梢,帶來轟鳴般的震顫,他的目光藏在護目鏡後,專注銳利得可怕。
白茶艱難地扶着闆喘氣,還沒來得及擡頭就感受到一陣猛烈刮過的疾風,白茶一個趔趄,差點栽進雪地裡。
遠去的那個漆黑人影飛快縮小,白茶來不及細想,當即踩下闆滑了出去。
平坡處,季承煜正彎腰解下單闆,卻突然聽見一聲越來越近的高呼:“讓讓啊啊啊!”
季承煜剛轉過身,瞬間被人一把抱住腰,直接帶飛了出去。
白茶控制得很好,提前瞄好目标就減了速,恰到好處撞進男人的懷裡,又不至于造成什麼嚴重事故。
倆人滾了好幾圈才勉強停了下來。
季承煜穩住身體,立刻把人推開,剛才忘卻的麻癢火燒一樣卷土重來。
他的情緒一瞬間跌落谷底,不冷不熱地道:“非法闖入私人雪場,我的律師會聯系你。”
他說完,看也沒看地上那個團成一團的身影,走到不遠處撿起自己遺落的滑雪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