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半渠回神,急忙接話:“留着吧,說不定李姑娘哪天就會喜歡了。”
趙承溪一直看着他,也不說話瘆得慌。劉半渠沒發現自己說錯了什麼,但他這副樣子實在可怖,因此他籠在衣袖裡的手都在輕微顫抖。
屋裡光線并不好,趙承溪半張臉割裂一般,一半亮一半暗,蓦地無聲笑了,輕聲說:“你比我還了解她。”
劉半渠後背冷汗冒出,腦中忽然閃過一個想法,僅半秒就鎮定下來道:“因為老夫與她父親算是半個好友。”
他端起涼透茶水抿了口,回想起孔笠說過的話,徹底冷靜下來。
趙承溪神情一怔,問:“你什麼時候見過他?”
“想不起來了,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隻記得是偶然遇到,我向他讨教了一番針術。”
“池生臨别時還贈了我一本醫經,就是我之前告訴過你的那位舊友。”
劉半渠慢慢說完,等他說話,但不可否認的是再次提前李池生的名字時,他自己也不好受。
孔笠告訴過他,既然李父和趙承溪中有一樣的毒就說明他們關系不一般,那張被撕掉的也許跟趙承溪也有關。
他不需要說太多,隻要簡單地旁敲側擊一下,趙承溪那種心細如發的人自然會聯想。現在看趙承溪的反應應該是賭對了。
趙承溪眉頭微蹙又很快松開,擡眼時眼神銳利如箭射來道:“那你之前怎麼不說?”
劉半渠:“公子不也沒告訴我你中的是毒而不是病嗎?老夫又不是神醫,把幾次脈就知道了。而且本來老夫是不同意你和晚晴的婚事的……”
他說完冷哼一聲,佯作氣憤。
趙承溪一噎,這倒确實是自己理虧,這麼一打岔他心裡的懷疑不由自主散了些。
“你想好想要什麼了嗎?”
“藥和錢。”
“可以,等下次拿你的醫書來換。”
說完,趙承溪又低頭去看桌上排列的喜服,也不問多餘的,因為他認為人都是這樣的,劉半渠不想要才奇怪。
算是初步取得信任了,劉半渠正要找個借口離這個病瘋子遠點,誰知出了意外。
屋外來順大喊聲傳進來:“李姑娘您還不能進去,公子和劉先生在裡面說話!”
“那叫你們公子出來,我有話要跟他說。”李晚晴聲線寒涼,隔着一門之隔清晰傳來。
來順還要說什麼,沒想到身後的門下一秒就被人自内打開,他回頭一看是自家公子。
趙承溪言笑晏晏,看向李晚晴道:“進來吧,你想什麼時候找我都可以的,隻要我醒着。”
李晚晴聽着後半句,心裡的怒火壓下幾分,但仍然旺盛。
劉半渠也跟着出來,看出氛圍不對,“老夫還有幾個病人要探訪就先走一步了,你們有話慢慢聊,晚晴你也不要急,好好跟趙公子說。”
李晚晴聞言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點頭應下。
“進來吧。”趙承溪态度還是一副百般遷就的樣子。
看得李晚晴有些不舒服但眼下有更急的事,因此暫時壓下來了。
“剛剛劉先生建議我把你原先不喜歡的那套留下來你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好事将近,趙承溪最近精神勢頭格外好,一邊領着她往裡間去一邊興緻勃勃說。
李晚晴不懂這人為什麼越來越偏執,明明做了錯事卻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她冷聲問:“你憑什麼不讓我出府?”
趙承溪被打斷,腳步硬生生停下來,背對着她靜下聲來說:“我們不過三日就要成婚了。”
他這話沒頭沒尾,但李晚晴奇異地懂了他的腦回路,覺得荒謬又好笑,“那不是還有三天嗎?這跟我……”
“我害怕。”趙承溪忽然轉身,雙臂緊緊抓着她肩膀,眼神執拗。
李晚晴忍着身上的痛意,直視着他說:“我是嫁給你但不是變成你的玩偶任你擺布。如果現在就這樣,那以後呢?”
趙承溪沉默不語。
“我要出府。”她見趙承溪這樣語氣也柔和了些,再次表達自己的訴求。
誰知趙承溪搖了搖頭,“晚晴,就當我求你了……”
“趙承溪,”李晚晴語氣徹底冷淡下來,打斷他的話,吐出的字句也淬冰似的,“你不能一句話就剝奪我的自由,就算是我将來的丈夫也不行。讓你的下人放我出去。”
趙承溪松開手,後退幾步好像要跟她作對堅決說:“不行。”
李晚晴失望地看着他,“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面前這個偏執又陰晴不定的人跟小時候會躲在她身後的那個小男孩相去甚遠,李晚晴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誰知趙承溪驟然笑出了聲,臉上浮起一絲扭曲的裂痕,轉瞬即逝。
他冷聲又飽含笑意地問:“那你呢?你就沒有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