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沿着山路往上爬,周圍風掃過樹林,沙沙聲一陣陣湧入耳中,意外的甯靜。
柳相思跟着她的步子,斟酌了一下話語開口:“那個趙承溪這麼對你,你不生氣嗎?”
李晚晴聞言,語氣淡淡:“他人向來這樣,有什麼好生氣的?”
“……你其實還是不怎麼喜歡他吧?”柳相思觀察着她的神情,“都是女人,很容易能看出來。”
李晚晴愣了下,倏地笑了,“這麼明顯嗎?”
猜對了,柳相思稍微放下一點心,應了聲。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各有所圖罷了。”李晚晴腳步不停,神情絲毫波動也無。
柳相思重複了一遍:“各有所圖?”
“嗯,我圖他家大業大,在這亂世裡可以庇護我。”李晚晴勾唇笑起來。
柳相思沒接話沉默不語,她後面這句很明顯是句玩笑,但上一句卻有待考究真實性了。
李晚晴這樣的反應也很能說明她确實是抱着目的進趙府的,甚至因此答應了與趙承溪的婚約。
那她的目的是什麼呢?
柳相思想多半跟她晚上溜走偷偷去看望的人或物有關。
一節石階忽然出現在腳下代替了黃土,柳相思擡頭看見了深入到山腰的一座寺廟。
沿路石階靜靜,隻是落了些枯葉。
“還挺幹淨的。”柳相思不自覺說。
“廟裡有和尚負責掃的,一日三次。”李晚晴格外熟稔回答她。
柳相思:“你對這裡很熟嗎?”
李晚晴點了下頭,“廟裡清幽是個好去處,不比别處吵鬧。”
柳相思沒問她上山來這裡的理由,想必問了李晚晴也不會說。
沒想到李晚晴主動問她:“你那個朋友是什麼時候進趙府的,我想想看有沒有印象。”
眉心一跳,柳相思隻得硬着頭皮回她:“大概是今年二月份吧,在趙府幹些粗活,有時候也在後廚幫忙。她消失前偶爾有空會寄信回來,但後面也就慢慢沒了隻剩些源源不斷的工錢寄回來了。”
“一開始我們還以為是她忙,沒想到……”柳相思長長歎了口氣。
雖然阿妹是假的,但虎哥、莊勇的小妹的死亡毫無疑問是真實存在的 ,也許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還有人依舊被殘害被虐殺。
她說完李晚晴卻半天沒說話,柳相思忍不住問:“你相信我說的嗎?”
李晚晴回過神來,看着她不答反問:“所以你是為了她才來趙府的,你就不怕被趙府的人發現?你今天還殺了趙府的人,你知道你明天的結果會是什麼嗎?”
她眸光寒涼,嘲諷道:“你還真是連死都不怕了。不要以為你今天幫了我我就會救你,你還是好好想想明天該怎麼向趙府的人解釋吧!”
柳相思定定看了她一會,蓦地笑了,真心實意道:“沒必要這麼說,其實你早就知道我肯定會來救你吧?具體來說,大概是你從知道我與趙家有仇,又幫我勸劉半渠驗屍開始,說是同情不忍實則早就想好要利用我們了吧?”
李晚晴嗤笑一聲,站在台階之上,“我利用你們?你們無權無勢甚至還要仰賴我才能進了趙府,你倒是說說我能利用你們哪一點。”
好像那層華美的皮剝落,露出内裡為了目的而瘋狂、锱铢必較的本質,李晚晴聲線平直,一字一句皆是不屑。
柳相思神情冷靜,嗓音冷下來,“你說對了,正是因為我們無權無勢,哪天死在趙府都不會有人敢多問一句,因為我們不怕死所以你輕易地就幫我們說動了劉半渠,你真是好心嗎?不過是為了看我們能走到哪一步,而在那之前你又能獲得多少趙家秘密?”
“今晚我出現不正是你想看見的——我們的作用。”
因為好拿捏所以爽快同意助他們一臂之力,不過是冷眼看他們當車前卒,死不足惜罷了。
兩人對峙着,李晚晴直直與她對視,卻忽然笑了。
柳相思沒說話。
“既然你也知道了,不如我們合作吧?”李晚晴身後長發被夜風吹得揚起,她含着笑問。
*
“啊呀!!”劉半渠驚叫一聲,差點魂飛天外。
孔笠擡腳踹倒了他身後一隻骨齒森森,已經咬住他肩膀障靈,後面的被撞到一片。
劉半渠驚叫:“這些都是被趙家害死的人嗎?!”
孔笠掃視一圈,這些障靈死狀相似,确實有可能都是趙家試藥的受害者。
因此怨氣沖天,恨不得撕碎他們。
“我們走吧,打不完,”倪秧出聲又頓了下,“他們也是無辜之人……”
孔笠知道他的意思,提着劉半渠想快速與他彙合,沒成想半路上出了意外。
“你……”他的話被劉半渠顫抖的聲音打斷。
“你要幹什麼??”劉半渠手上用力想抽回自己的衣袍,沒想到那還不及他腰高的小女孩力氣奇大,攥得死緊,不解皺眉地盯着他,問出一個萦繞她心頭很久的問題。
“我這裡痛。”小女孩指指自己空蕩蕩,可以說是四面漏風的心團肉。
劉半渠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