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楓松了口氣又問：“那孩子書費還差多少我先給他墊上，你們别叫人催他。”

王老師：“用不着你，我就知道你今年是忙忘了，我前不久就給他墊上啦，200塊又沒多少。”

聞言秦雪楓一愣，笑笑：“謝謝啊王老師。”

“叩叩。”清脆的敲門聲響起，兩人連忙停住話頭看向門口，見是一個身姿挺拔的青年站在門口，臉上挂着溫和有禮的笑意。

“老師我來送作業。”孔笠說。

這是孔笠第一次了解到倪秧本人除了高挂榜首的模底成績之外的事情。

兩周之後，他很意外地再次見到了倪秧。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是周五，屬于高三生的短暫的能夠喘息的休息日。

孔笠繞路到一家書店買了新的複習資料，站在自己外宿的門口時才發現自己的錢包鑰匙不翼而飛，隻得又冒着大雨原路找尋。

然後在書店檐下看見放松靠牆站着的倪秧，他低頭看着地上雨滴濺起的水花以及淙淙彙成小溪流的雨水，臉上沒什麼表情，被雨水浸濕的碎發偏長，遮住了一雙淡漠安靜的眼眸，好像什麼事都跟他無關，無法擾亂他的心緒。

就像有一層透明軟殼隔開他和其他人其他物，要讓他做出反應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他懷裡抱着本厚厚的書，單薄的校服寬大，被雨打濕了一塊，低頭時不免露出偏瘦的鎖骨，手腕也清瘦，很典型沒好好吃飯的挑食少年形象。

雨水打在傘面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倪秧擡頭看見一個穿着和自己一樣校服的陌生少年在看着自己，應該是知道今天會下雨，男生多披了一件校服外套，校服口袋裡露出來幾根雜亂的耳機線，單眼皮看人的時候怪兇的，雖然好看但溫溫和和地笑起來也不免顯得疏離，難免客氣。

“你好，請問你是失主嗎？”倪秧清清嗓子問，一邊拿出一個錢包，錢包上挂着的外宿鑰匙随着他的動作一晃一晃的。

孔笠想接過來，又聽見他說：“先等等我确認一下。”

倪秧打開錢包，又仔仔細細看了看孔笠的樣子，和錢包裡的藍底學生照對比了兩秒，“嗯，好了還你。”

“以後你還是小心一點，要是這家店老闆撿到了他不一定會還給你。”

孔笠聽得想笑，為這個少年不經意自己都沒察覺的冷幽默。

“謝謝你，倪秧。”

聽到自己的名字，倪秧不自覺睜大了一點眼睛，“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孔笠：“我們年段應該很少有人不知道你吧，你很厲害，每次都能考第一名。”

倪秧應一聲有些不太好意思：“也沒有每次吧。”

孔笠不置可否。

歸還了失物，兩人好像也沒有其他話要聊了。

倪秧重新看向流淌過鞋底的水流。

倒是孔笠看了他空空如也的雙手一眼：“你一會是要回家還是回學校？”

雖然雨下得很大，卻并不陰沉，帶來一股很清爽的的雨汽，像打開冰淇淋箱時吻上臉頰的冷氣，沒一會身上就跟着輕松起來。

“學校，我留宿。”倪秧回答。

孔笠：“我早上看天氣預報了，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你也沒帶傘吧？”

倪秧點了下頭。

“不如這樣，你先去我那裡避一會雨，洗個熱水澡等雨停了再走，”孔笠露出一個很溫和的為他考慮的笑容，“不然感冒就不好了，下星期就要考試了，而且你還幫我保管了我的錢包，我總要感謝你一下吧。”

他這話說得合情合理，很為自己考慮。倪秧想說不用了，但看見對方真摯的眼神點了點頭。

倪秧帆布鞋踏入雨水中，進到孔笠傘下，孔笠伸出一隻手臂把他穩穩接住，“小心。”

濺起的雨水打濕了孔笠的褲腳，他卻覺得心蓦地也跟着濕漉漉一塊。

無端想起他時常給樓下常見到的一隻花色流浪貓喂食，心裡總希望它哪天能主動跟在自己後頭，跟着自己回家，想象着一人一貓的同居生活，然而現實卻是一次都沒有，那隻貓很明顯不願意。

這回總算遇到一隻願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