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肉眼可見有些慌張了,“那你們能幫幫他嗎?”
見狀,倪秧微微皺眉,“你可以先告訴我們你的事,他那邊不危險。”
李香這才穩住了心神,慢慢說:“前幾天,易安哥回來我就跟我爸去接他,但是路上出了小車禍。不過還好沒什麼大事,但是我發現易安哥好像開始有點倒黴——就像你們剛剛說的那樣子,我有點擔心就想找那位大師看看,進不去隻好來這裡找白姐姐了。”
因為老圓貼了符,她進不去也正常。
她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的,大師老圓忍不住問:“那在去接沈易安之前,就是你弟弟先偷偷跑來這裡的,你是怎麼找到這座廟?還把白秋雨召喚出來了。”
說是召喚也确實是,某種角度上的。
“我也不知道,我有點記不清楚,”李香搖搖頭說,“我就記得在周爺爺家找到昊昊的時候,聽周爺爺說這有座菩薩廟,我應該是好奇就來了。”
她神情有些放空,開始回憶起來:“那天,昊昊覺得無聊就跑出去玩泥巴了,然後我在廟裡許願,外面下雨了……”
幾人面前好像浮起了當時的景象。
“白秋菩薩在上,保佑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李香豎直跪在菩薩像前,十分誠心道。
“姐姐下雨了!”廟外捏泥人的李昊忽然大喊。
“白秋……”李香心神一動,“雨?”
下一秒,耳邊一個雌雄莫辨的聲音響起來:“你知道許願實現是要代價的嗎?”
李香霍然睜眼,隻見那菩薩身旁坐着個妙齡白衣女子,眼神悲憫淡漠。
當日情形,就像現在的白秋雨一樣。
“所以你很意外地叫了她真名,白秋雨醒了,那你和她做了什麼交換?”老圓問說。
“她喜歡那個男的。”這時白秋雨忽然開口。
“把我剩下的兩天時間給白姐姐,她同意讓我回去一趟把沒做完的事情做完。”李香臉上沒什麼害羞一類表情地停了一下接着說。
老圓:“什麼兩天?”
“應該是那天的車禍,司機突發心梗,公交車撞上護欄翻了下去,當時你也坐了那輛車。”倪秧靜靜說。
李香忽然轉頭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淺淺笑起來說:“我想起來了,車翻了我爬起來問路,但那人沒說完就跑了,後來我才找到昊昊的。”
那人可能看到她沒影子可能吓了一跳,以為白日撞鬼,連忙跑了。
晚上下了雨,天陰沉沉的,周爺爺和周奶奶也沒發現她的不對勁。
聞言,老圓内心哀歎一聲,有些為她惋惜,多年輕的小姑娘……
倪秧的話揭開了她記憶裡那塊灰蒙蒙的步,于是李香的思緒又回到下雨那天。
“都這樣了你還想着回去?不過回去也可以,我這有兩個辦法,你看你喜歡哪個?”邪性大發的白秋雨言笑晏晏,不像是菩薩倒像是索命惡鬼。
“這一嘛,我給你捏個泥身保你魂魄有宿,支撐兩天也夠了,”見李香沉默不語,白秋雨湊近她笑笑道,“二,外頭那小孩的身體我可以把他搶過來給你,你看如何?”
李香搖搖頭,“泥人就好。”
白秋雨無聊地坐回去,斜斜倚着那尊菩薩,“行吧,不過你剩下的時間可都得給我了——不多不少,正好兩天。”
這次李香想了很久,白秋雨懶得催她。
“好。”李香忽然輕輕說,眼神裡迸濺出無與倫比的決心。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糊塗了一輩子的腦袋清明了一些。
這兩天,可能就是她被人發現送回醫院,也許還能醒來的兩天。
她不想要了,白秋雨自然不會多勸,答應下來卻忽然好奇:“不會是為了你那什麼哥哥吧?”
李香很快搖搖頭,“不是。”但也沒有再多說。
在她轉身就要踏出廟門時,身後白秋雨倏然淡淡道:“你回來的時候買點紙錢替我祭一個人,叫苗淼,雖然我想不起來她的樣子了,但是我覺得這是我每次醒來都會先做的一件事。”
李香回頭看她,想看她是以什麼樣的神情說這話。白秋雨卻隻是面無表情。
李香雖然聽不懂但答應了,然後就是接下來的那些事情了。
直到三人追來。
怪不得沈易安突然噩夢纏身,噩運連連,那場車禍原是他的命數,而意外發生追尾事故後她自發地替沈易安擋災,泥軀碎裂,所以車上、李昊褲腳都沾上黃泥。
沈易安也因此命數偏移,冥冥之中為了修正這些偏移,他接下來才會遭遇這些“倒黴”事。
孔笠把這些解釋給李香聽,李香懵懵地搞懂了。
這時老圓的手機鈴聲第三次響了,他一看是李家夫婦兩人。
他舉起來朝李香晃晃,李香卻搖搖頭。
老圓就把電話挂了。
“走吧,你還想再回去一趟嗎?沈易安說今天是你的生日。”孔笠問她。
這回李香點了點頭。
出門前,她轉頭跟白秋雨說:“謝謝你。”
白秋雨揮手,“再見,也多謝你的兩天。”
他們離開後,白秋雨呆呆又獨自坐了一會,然後閉上眼睛,耳邊忽然熟悉的銅鈴瘋響,鋪天蓋地傳來。
她睜開眼睛,看見屬于自己的障門——一片茫茫大火,炙熱的溫度幾乎燒到她裙角,原來她的往生門和障門竟然是一樣的嗎?
烈火中的白家,隻是這次再也沒有那些曾經日夜萦耳的哀嚎哭泣,隻是一片平靜。
白秋雨釋然笑了笑,正要踏入其間,忽然一聲叫喚又把她拉了回來。
她側頭一看,怔怔:“是你?”
“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