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時後,我和安室透拿着行李箱站在酒店大堂的門口。
雖然來的路上就在車裡領教過了這個地方有多純天然,單間小木屋的客房還是有些超乎我的意料。辦理入住後,我們拿着房卡坐上了大堂門口的電車,開車的小哥根據房号會把我們送到門口。
“這裡是水上樂園,因為這幾天氣溫還比較低,水都是38度的,有小孩的客人可以和孩子來玩。”經過一片看上去很酷的遊樂設備時,開車小哥講解到。他這麼一說,前排坐着的小男孩就興奮起來了。
我“啧”了聲,我也想玩。上次去海洋世界的時候正好來姨媽,沒玩成。
車繼續開着,越往深處越是寂靜,草長得一人多高,都看不見什麼人類文明的痕迹。
“我确認一下,我們是在凱悅旗下的酒店,不是侏羅紀公園,是吧?”我湊過去悄悄問安室透。
他低笑了聲:“你最好帶了足夠計量的麻醉劑,恐龍發起瘋來用得上。”
我沉吟了下,手在包裡摸了摸:“我還真帶了。”
他有些不可思議地看我一眼。
“我爸從小告訴我女孩子出門在外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1816客房到了,在您的左手邊。”開車小哥停下車,貼心地幫我們撩起了擋風簾。
從主路下來是一條荒草叢生的小路,鋪着零碎的鵝卵石。我們剛經過了一棟木屋,走到跟前才看到小小的門牌号上寫的1814。
我艱難地踩在凹凸不平的鵝卵石路面,心生怨怼。聽說住凱悅酒店、可能還要參加論壇,所以專門穿了一身襯衫短裙風衣和帶跟的鞋子的我簡直像個智障。在聽說是景區内的Unbound Collection酒店的時候就應該有所警惕才對啊,這幾年的新酒店最喜歡搞當地文化特色之類的主題了。
“這地方還真夠野生的,夜晚應該很恐怖吧。”我抱怨了句。
終于走到我們住的木屋了。這是一個套間,有一個起居室、卧室和露台,露台外面有一排一人多高的樹木,保障了隐私性。
“我睡沙發,你睡床吧。”他一進去就把外套脫在了沙發上,圈出自己的地盤。
“你要睡床我也不介意的。”我擺擺手。
大家都是為了工作嘛。
他沒接我的話,有少許的尴尬。我裝模作樣地把洗手間和房間都看了一圈。
“你還真是警惕,這也是爸爸教的?”他擰開一瓶礦泉水,靠在沙發上喝了一口。
我一愣:“哈?”
他握着瓶蓋的手比劃了下:“你剛剛不是轉了圈在檢查有沒有異常嗎?”
沒有我隻是在看洗浴用品是什麼品牌、茶水吧提供的茶點又是什麼品牌。
“啊…說起這個,我還真是喜歡凱悅。”
“喜歡這裡的裝修風格嗎?這個倒确實蠻别緻的…”他擡頭望着标準木屋結構的屋頂,上面吊了一盞水晶燈,雖然感覺和木屋格格不入,但切實有效地保障了五星酒店的逼格。
“不,是因為我有位朋友專做酒店室内設計。”我緩緩解釋,“凱悅對設計把關很嚴,每家酒店聘用的設計團隊都是從它自己的清單中選的。所以,隻要是亞洲的凱悅酒店,我朋友多半都能幫我弄到平面圖。”
我拿出電腦,把不願透露姓名的涼子女士發我的文件夾傳到電腦上。
“你用遊戲本?”
他對着我的雷蛇筆記本驚歎了聲。
“咳…這個筆記本性能好。”
絕對不是公費打遊戲。
我打開了CAD,雖然是筆記本,開這麼大的文件照樣沒什麼問題。看看,錢花的每一分都值得。
“0637的話…是這間。”他盯着屏幕,神采奕奕的眼睛像寶石一樣剔透,“如果他晚餐時間離開房間的話…”
“我們就可以潛入房間給他的電腦裝好軟件。”我們對視着說到。
他勾了勾嘴角,繼續看圖。
我們住的是木屋區,獨棟小木屋比較好潛入,但他住的是大堂那棟樓的傳統式客房,就要研究研究了。
“這個梁闆結構中間有80公分到1米的高度,能過人的,我們可以從這裡進去,再通過這裡…爬過去…從這個口子出來。”我将客房模型轉過來,路徑在根根線條之下清晰可見。我真的太愛觸屏了,這種科技感就正适合我裝逼。
他也覺得這個方案很可行,點了點頭。
“這個空間,通過一米八幾的成年男人也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呢。”我拖着下巴禮貌地笑着。
“…”
他神态惡劣,我有點不可思議,“嗯?你不想幹嗎?”
“雖然我是新人,但我們應該是平級的關系,對吧?既然是我們合作的任務,公平起見,抛骰子吧。”
好讨厭,他笑的好自信,這其中肯定有詐。
***
新風系統的管道裡好髒,難以置信我們每天都在公寓裡呼吸着這樣的空氣。
我們的後代一定會各個都患上過敏性鼻炎的,這是都市生活對人類的詛咒。
“怎麼樣?”耳機裡傳來安室透的“友情關懷”。
“比躺在加州長沙灘上邊喝Pina Colada邊曬太陽還快樂,你也應該一起來的。”
我用胳膊掃開一堆毛發和灰塵混在一起的東西,往前爬了步,離出口漸進。
我今天最後悔的事就是穿了新買不久的Chanel高跟鞋,最慶幸的事就是包裡放了一條牛仔褲。
“出來了,他的電腦就在書桌上。”
“去把軟件裝好,然後回來洗個澡,我們去吃晚餐,這裡的西餐廳是黑珍珠榜上的,應該不錯。”他口氣溫和,諄諄善誘,好像在哄小孩子吃退燒藥。
好吧,把我說動了。
安裝軟件很簡單,隻要把U盤插到電腦上,等它安裝完畢,紅燈變成綠色的時候再把U盤收回就好,我甚至都不用觸碰他的電腦。感謝信息組的同事,之前提過意見後他們真的有在用心改進技術。
事情辦妥,我聽着走廊上沒有動靜,堂而皇之地從正門走了出去。
下去的時候看到一群穿着公安制服的人在前台辦理入住,大概是團建或是有什麼學習活動。我和安室透感歎了句,和一群公安一起住在這破地方,讓人感覺安心多了。他在那邊冷笑,用一種你腦子壞掉了嗎的語氣反問:公安?安心?我義正嚴辭地回答他,我畢竟是從小聽着有困難找警察叔叔長大的。他在那邊陰陽怪氣如此長大的我怎麼找了這樣一份工作。
還不是為了攻略你咯。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我舒舒服服洗了個澡,剛從浴室出來就聽到門被敲響。
這個時間點有人來敲門是很異常的事,最壞的情況行動被發現了。安室透神色一緊,從行李中拿出了槍别在腰後,給了我個眼神讓我躲回浴室。
如果真的是行動敗露,我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情報人員就死定了,就算被抓到牢裡關着也會被組織安插進去的人弄死的。诶,來這兒白打三年工,人都沒攻略到,什麼破遊戲體驗。
我貼着浴室的牆,小心翼翼朝外望去,隻見他挂着防盜的鎖鍊把門拉開了一條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