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内,熱鬧非凡,進進出出的人影不斷在府内攢動,小六在廳中來回踱步,眉頭緊鎖,目光時不時地掃向門外,仿佛在等待着什麼重要的消息。
然而,每一次門外傳來的腳步聲,都隻是讓他更加焦躁不安。
“怎麼會這樣……”小六低聲喃喃,聲音中帶着幾分不可置信和憤怒,“金鱗衛可是精銳中的精銳,怎麼會全軍覆沒?”
李平君一個瘦弱女子,又是如何打敗金鱗衛的,他與金鱗衛交手都不一定能占上風,更何況是十位。
“劉小将軍,”小六停下腳步,看向劉黎,語氣中帶着幾分急切,“您倒是說句話啊!現在太子殿下和雁辭大人下落不明,李平君又不知所蹤,我們該怎麼辦?”
劉黎坐在一旁,目光呆滞,顯然還沒有從李平君死而複活的震驚中緩過神來。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茶杯的邊緣,眼神空洞,仿佛靈魂已經被抽離了身體。
劉黎緩緩擡起頭,目光依舊空洞,聲音低啞而無力:“李平君……她明明已經死了……我親眼看着她被挫骨揚灰……怎麼會……”
小六歎了口氣,心中滿是無奈。從下午開始劉黎就是這種狀态,三年前他侍奉在太子身邊,沒有參與百越戰場,對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一點也不知情。
事後他翻了一下郡府的志事,和其他老兵的講述,才堪堪明白了當年發生了什麼事。
他隻知道李平君之前被稱作雲嶺夫人,一個在百越地區非常有名望的奇女子,三年前與雁辭所率領的青乾軍合作共抗魏霍二家,大捷。
後來雲嶺夫人因叛國之罪被雁辭所殺,李氏一族和雲嶺義軍也未能幸免。
不過這一事處理的非常隐秘,除去行刑的人,幾乎沒人知道雲嶺義軍已經徹底消失,大部分百姓隻以為雲嶺義軍被劃為官軍吃上了皇糧,而李氏一族則是搬到了更為繁華富庶的上京過好日子。
劉黎此刻的狀态根本無法做出任何決策。李召和太喜被雁辭派往蒲州郡協助李瑾處理民族政務。
現在他就是整個府衙的主心骨,不能自亂了陣腳。轉身看向門外,風雪依舊呼嘯,夜色深沉得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報——”一名侍衛匆匆跑進廳内,單膝跪地,聲音中帶着幾分顫抖,“大人,山下傳來消息,搜尋太子殿下和郡大人的人馬被大雪阻攔,無法上山!”
小六的心猛地一沉,拳頭緊緊攥住,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低聲吼道:“廢物!一群廢物!太子殿下生死未蔔,你們卻連山都上不去!”
侍衛低下頭,不敢多言。小六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此刻發怒無濟于事,必須盡快想出對策。
“傳令下去,”小六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加派人手,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太子殿下和雁大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侍衛領命而去。
就在這時,另一名侍衛匆匆跑進廳内,單膝跪地,聲音中帶着幾分古怪:“大人,我們在山下抓到了一個人,他說要見您和劉小将軍”
被提到名字的劉黎小六同時一愣,目光中滿是疑惑。小六皺眉問道:“什麼人?”
“這……”侍衛的表情有些古怪,“大人還是親自看看吧。”
不多時,一個身影被帶了進來。那人衣衫破舊,身上還帶着風雪的氣息,面容清俊,卻比記憶中多了幾分健壯和英氣。
“長孫斯年?!”劉黎的聲音陡然拔高,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你怎麼也死而複生了?真是怪了。”
除卻剛開始的震驚,小六此刻又多了一些戒備和審視,目光死死盯着那人,一副你要敢上來我就敢和你掰頭的模樣:
“你真是長孫斯年?”
畢竟上一個‘死而複生’的人已經把他們的兩個主子搞下懸崖,又殺了十餘個精銳金鱗衛,他不得不防一手。
長孫斯年擡起頭,看着兩張隐約有些熟悉,但是在記憶裡卻又十分陌生的臉,目光中帶着幾分困惑和歉意:“抱歉,我……我記不清了。三年前我醒來時,就已經失去了所有記憶。”
小六謹慎問道:“你墜崖後沒死?”
長孫斯年點頭:“三年前我被我妻子所救,才幸免于難。”他從懷裡取出來了一份草紙,乃是臨行前雁辭親筆所寫,裡面記載着藥物的位置和囑咐。
因為他的家中不曾備有筆墨,雁辭用的碳灰所記,經過長時間翻山越嶺的颠簸和摩擦,碳字已經有些模糊,但還是能勉強看清楚字形。
“太子殿下身負重視危在旦夕,雁辭大人特意囑托我前來取藥。”
小六接過那封皺巴巴的草紙,雁辭的字迹特别有标志性,當年乾建國,雁辭曾受命編撰修整文字,他的編寫過的全字文至今還在被供奉在上京城北的新修建圖書館中,為萬民習字之開本。
字迹方方正正,一筆一劃清晰分明,至今都無人可模仿雁辭的那種既規矩又放松的感覺。
小六不疑有他,“我去取藥,劉黎,你待會與斯年一同上山。”
他還需要坐鎮城中統籌一些事情,劉黎狀态不好,跟随斯年上山最為合适,況且照當時情形所見,對于李平君之事,顯然雁辭知道的更多,倒是可以讓雁辭與劉黎解說,也省得他心中郁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