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煜不再給身後眼神,他身高腿長,很快消失在視線盡頭。
白茶蹲在雪地裡,腿上的雪還沒拍,身上沾了一層潮濕的寒意,隻有左耳還殘留着揉搓後的滾燙熱度。
他望着男人遠去的背影,受痛忍耐而蹙起的眉舒展上揚,眼角流露出明顯的笑意。
律師先生會來聯系。
肯主動聯系自己,那也是季承煜在背後授意。
怎麼不算搞到了季承煜的聯系方式?
這一趟的進展也在預料之中呢。
白茶放平雪闆,動作娴熟地滑了出去,他今天心情很好,甚至在滑過險坡的時候玩了幾個驚險刺激的花樣。
溫暖的室内,季承煜看着總經理電腦上實時播放的監控錄像,低低笑出了聲。
不會滑雪?
季承煜撚撚指尖。
下一次,也該教教小騙子,說謊被發現之後,應該怎麼求饒才更加好聽。
*
錢家别墅。
錢星宇晚上有一節選修課,最是厭煩那講課的老頭子一本正經地捧讀經典,早早就曠課回了家。
他蹑手蹑腳地路過客廳,卻發現四處都安安靜靜,一個人也沒有。
不對啊?平時這個時間錢敬文應該在客廳喝茶養生,自顧自下着無聊的圍棋,再發表幾句高談闊論。餘婉秋倒是不一定在,太太社交的時間總是很長,喝茶美容逛街,随便哪個都能折騰到晚飯結束。
沒人正好,剛好沒人叨叨了,錢星宇哼着歌上樓,路過主卧卻聽到一陣激烈的争吵。
“我不同意!”
錢敬文拍桌而起,餘婉秋吓了一跳,跌坐在化妝凳上。
“婉秋,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見女人花容失色,錢敬文也放緩了語氣,“你要拒絕季家的聯姻?那可是江市四大财閥之一的季家!我正愁不知道怎麼攀上關系,就有人遞來了橄榄枝,别說是看上白茶,就是看上了咱們星星,也得想辦法獻獻殷勤。”
餘婉秋雖然不是第一天知道丈夫的涼薄,但聽到這種話,還是内心一片荒涼。
瞧他說的什麼?為了攀上豪門,連自家正經的繼承人都要送出去賣人情了。
餘婉秋臉上的厭惡之色一晃而過,但現在絕不是吵架的時候。
她迅速調整好表情,附和着丈夫的話說:“敬文,是這樣的道理沒錯。如果季家的家主要跟咱們聯姻,那當然是椰椰高攀了他們,但是人家隻是說看上了咱們白茶,你就要巴巴地湊上去,是把椰椰送給人家當情人嗎?”
“情人當然不行。”錢敬文也冷靜下來,在屋子裡來回踱步,“季長廷有那麼多情人,一個情人說的話能頂什麼用?”
“這樣,”錢敬文很快拍闆決定,“你把白茶叫回來,領着他去季家拜訪一趟。”
餘婉秋也覺得不能操之過急:“正好再過不久就是季家家主的壽宴,我帶白茶先去露個臉。”
這樣也好,餘婉秋心下盤算,沒有哪個男人能拒絕得了白茶那張蠱惑人心的臉,到時候再哄着季老總答應給個明面上的身份,這生意就談成了。
能嫁入季家,也算是白茶的好福氣。
屋裡的聲音弱了下去,錢星宇趴在門上,聽得表情越來越嚴峻。
季家家主?那不是個跟他爸差不多大的糟老頭子嗎?
老東西要把哥哥送給那個老頭子?
不行,絕對不行。
錢星宇咬牙切齒,撸起袖子就準備沖進去大幹一場,眼前的門卻突然向裡打開了。
錢星宇一個趔趄,擡起頭就看見他媽表情嚴肅地盯着他。
“星星,你怎麼在這?”
餘婉秋面色沉凝,一看就是要揍小孩。
錢星宇“哈哈”尬笑兩聲,連聲說:“路過路過,我書忘家了,這就要去上課了!”
錢星宇是她生的,眼珠子一轉餘婉秋就知道他要打什麼鬼主意。
“站住!”
餘婉秋關上門,拉着兒子回到一樓客廳,低聲質問:“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錢星宇咬了咬牙:“是!我聽到了你們要把哥哥送給老頭子!”
“媽,這樣是不對的,”錢星宇在餘婉秋近乎默認的冷漠表情下無力地辯解,“為什麼要這樣做?家裡不是已經夠有錢了嗎?”
“是你告訴我的,哥哥和我都是你的寶貝,難道你們有一天也會不顧我的意願,随便就把我送給什麼人嗎?”
錢星宇已經十九了。
餘婉秋看着眼前這個比自己還高一頭的少年,神色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