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硯沒有向前走了,他聽見謝川在後面追趕的腳步,右手沒忍住捂了下胃,喘氣比剛才更重了些。
“裴行硯。”謝川眼尖地瞅見了他的動作,發現裴行硯臉色也有點扭曲,剛才的氣性一下被焦急取代,“你怎麼了?捂着胃幹嘛?”
他扶住裴行硯的手臂,接過提着的袋子,裴行硯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什麼事,在冷風中稍微站直了身體,謝川擰起眉頭,問:“你是不是還沒吃飯?”
裴行硯有胃病嗎?他怎麼從來不知道,也從未聽他提起過。這會兒,謝川無暇再去問什麼原因,見裴行硯輕輕點頭,他脫口而出:“你怎麼不說......”
說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謝川肉眼可見的僵硬了一刹。裴行硯哪來的時間吃飯,還沒被蘇随明送到地方,就半途親眼目睹惱火的畫面,然後一直在路口邊等某人出來。
“我帶你去吃飯。”謝川此刻才後知後覺,胸腔慢慢泛上來酸澀,怪自己神經大條,要不是裴行硯沒忍住露了痛,還得餓着肚子跟自己生氣。
找飯店的路上,裴行硯沉默寡言,神色寡淡,謝川一邊翻手機,一邊問他吃什麼,裴行硯都隻是簡單的回答“随便”、“都可以”。
謝川在心中又又歎了口氣,在手機上确定了店後,一個電話打進來。
齊陽那邊聲音有些嘈雜,是在外面,他言簡意赅:“時代網吧,出來遊戲。”
謝川:“沒空。”
“嘿!”齊陽不滿地叫了聲,又說,“你幹什麼沒空?羅繁他們都有空。”
謝川稍稍落後一步,聲音小了點,微微歎息:“哄對象呢,你們打吧。”
就算不哄,他也不想打,現在就想一直跟裴行硯在一起。
電話那頭又湧進來其他人咋咋呼呼的叫喊,很是驚訝,“謝川談戀愛了?!”
謝川把手機拿遠了點,皺眉道:“羅繁在你旁邊?”
齊陽尴尬地打着哈哈:“我......剛剛放的免提。”
“你不早說?!”
羅繁激動地抓過齊陽的手:“不仗義啊謝川!搞對象了不給我說,是人嗎?......你他媽啥時候談的......”
謝川無語地翻白眼,匆匆罵了句:“滾蛋。”就利落挂斷電話。
又給抖落出去了,希望齊陽這大嘴巴子别亂飛,星期一上學了有點安生日子過。
裴行硯轉過身來,問:“你有事情?”
“哦,齊陽叫我開黑。”謝川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你去吧。”裴行硯淡淡的,仿佛謝川真去了他也不會表現出一點異常。
謝川幹巴地笑了兩聲,一步上去攬住裴行硯的肩,讨好道:“怎麼可能會去,陪你呢。”
“就在前面了,胃還痛不痛......”
謝川選了個吃餃子、抄手的店,幫裴行硯點好餐,又拿了瓶椰奶,說吃飯的人胃不好,問老闆能不能加熱一下。
老闆人好,大方地說可以。
牆上的挂鐘轉到八點,這會吃飯的人也挺多,隻有兩張桌子是空的,他坐在裴行硯的對面,幫他擦桌子,說:“這家的海鮮抄手挺出名的,你現在也隻能吃點清淡的。”
“嗯。”
等飯上這十來分鐘,謝川低頭在桌子底下給劉素婉發消息,說他晚上不回家,在朋友家住。
裴行硯也滑着手機,看着興緻缺缺,謝川開口:“晚上那件事,我......”
裴行硯看他一眼:“回家再說吧,我有點累。”
謝川微楞,點點頭。
他是很喜歡看裴行硯吃飯的,像是在觀摩一場藝術展覽,一個個皮薄餡大的抄手滑進他嘴裡,慢條斯理地咀嚼,蔥段的手指偶爾擦下嘴,見謝川一直盯着自己,淡淡掀起眼皮回視,“看什麼呢?”
“好看。”
“以後夠你看的。”
謝川一笑。
到家時間尚早,裴行硯收拾房間的空檔,謝川穿着之前的睡衣洗完澡清爽的出來,他越來越有種回自己家的感覺了,如此輕車熟路、一點陌生感都沒有,主要是對這個房間,有那麼一點歸屬感。
裴行硯進浴室後,謝川就倚在門邊,回想着今天發生的事情,梳理了一遍。
這好像是第一次裴行硯生氣得比較嚴重、連話都不太想說,他承認自己有錯,該承受的怒火他一點都不會躲,雖然回來的時候裴行硯跟平時一樣,但他就覺得裴行硯壓抑着什麼,心思飄忽。
他也怕,這事兒真傷了裴行硯的心,換做自己,被撒謊騙了兩次,可能還真忍不住脾氣,當場就爆發了。
裡面的水聲停了,窸窸窣窣細微的摩擦聲,裴行硯在穿衣服了,門推開,裴行硯被堵在門口的謝川吓一跳,他蹙眉:“堵這兒幹嘛?”
謝川二話不說扯住他睡衣領子就親了唇角一口,裴行硯怔然,眼睛看着他,一時間沒有了動作。謝川微笑着又湊上去親,第三次時,裴行硯微微側頭,躲了,說:“有事說事。”
謝川:“我就是在說事。”
“你不理我。”謝川嘴角撇了個弧度,看着委委屈屈,“你冷暴力我。”
“......”裴行硯還真被咬得啞口無言,欣賞了會兒他做作的表情,才勉強扯開一個笑容,“我不是一直在跟你說話嗎?”
謝川腦袋瓜迅速轉了轉,好像确實,裴行硯一直在答話,他眼珠一轉,往前湊了湊,聞到裴行硯身上沐浴露的清香,舒服地眯了眯眼睛,“你是在說話,但态度不冷不熱,比今天的溫度還要讓我感覺寒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