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硯微怔，腦子裡迅速思考現在幾點了，能不能順利出去，最主要的是，家裡有個麻煩。

他湊近屏幕，眼底晦澀：“這樣看行不行？”

即使湊近了，皮膚也隻是有些細小的瑕疵，裴行硯的下唇飽滿紅潤，微微張着，謝川目光不自覺下移，沒有說話。

“嗯？”直到裴行硯疑問的短音，謝川才抿了抿唇移開視線，他掃了眼光線下顯出來的白雪，覺得剛才的話不妥，搖頭道：“算了。”

他也隻是想驗證某個離譜的想法而已。

裴行硯第三次被客廳的人叫喊，意猶未盡地挂了視頻，推門出去，臉色恢複淡然。

蘇随明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視，手指飛速操作着，左邊是另外一個遊戲手柄，他聽到腳步聲，沒回頭埋怨道：“接誰的電話要這麼久，還專門躲進卧室？我遊戲都重開兩局了。”

“八點半了。”裴行硯沒接話茬，靠在沙發旁說時間。

“哦，挺早啊。”遊戲裡的角色死亡，蘇随明歎氣，回頭：“什麼意思？你要趕我走了？”

裴行硯盯他。

蘇随明瞪着眼睛，微眯，提了一口氣，蹦到裴行硯面前：“你要出門找謝川？”

很精明，那點小聰明全用在這些地方了，他見裴行硯揚了下眉毛，嫉妒心起，咬牙切齒：“你兄弟才分手，這才陪我多久，就要丢下我找男人去了？！”

裴行硯絲毫不為之動搖，他知道這小子隻是無聊想拉着自己玩罷了，不可能是因為分手失戀，高二半個學期換倆女朋友了。

所以他不鹹不淡地怼了句：“滾蛋，明天再來。”

“我送你。”蘇随明說。

裴行硯轉身。

蘇随明蓄氣，朝着上面房間準備喊--叔叔阿......

裴行硯回頭：“滾去車上等我。”

謝川最後還是出去了，被硬摁在沙發上當花瓶，不管說不說話，必須得在，對面唐朔也興緻缺缺地躺着看電視。

他不說話，架不住一堆八卦的親戚讨論他：“哎喲這小夥子長得真俊呢！才剛成年都這麼高了！”

“你是濰陽的吧？我兒子也是，你幾班的呀？”

謝川從手機裡擡起頭來，在想這聲音是哪個人發出來的，坐角落裡的一個男生突然出聲：“校霸？”

“？”

哪來的傻逼言論。

謝川眼神移到他身上，那男生後知後覺抿嘴，估計在玩遊戲突然看到謝川沒忍住感歎了一句。那樣子像是怕謝川後面找他麻煩，尴尬中帶點害怕。

果然，這一句話讓一群親戚噤聲，面面相觑随後更加大聲地議論起來。

“什麼校霸？打人可要不得哦！年紀輕輕的......”

“坐過來......在學校别跟這種混在一起，聽到沒有？”那個男生的家長悄聲說着，生怕自己孩子跟着鬼混了。

唐朔擡手捂住嘴，要笑不笑的看戲樣。

謝川耳朵不聾，聽得一清二楚，他後悔了無數次不該聽劉素婉的話下來，現在像猴一樣被議論也是自找的。

心口上又像堵了團火，謝川一隻手摁着手機，臉都沒擡，不冷不熱道：“嗯，離我遠點，我打人。”

“......”除了電視聲音，突然世界清淨。

在謝川馬上準備回房時，裴行硯來消息了。

“下樓。”

我靠。

謝川起身幾步跨上樓，打開房間的燈，到窗台邊望了望。很黑，幾乎看不清什麼，但他就是條件反射的想去看一看。

他回消息：“等我。”

換掉睡衣，謝川站在衣櫃前随意抓着一套衣服，正往身上套的時候又覺得這衣服不好看，顔色太暗、款式不好看，以前也沒覺着醜啊。猶豫了幾次，最後穿上最近才買的灰藍色長款棉服。

什麼也沒帶，抓着手機就走了，那堆親戚看着他走的，一句話沒說，擱之前不得做做長輩的樣子唠叨幾句。

他隻對着廚房喊了句：“媽，我出去一下！”

“去哪兒啊？這麼冷！”劉素婉從廚房探頭出來時隻瞥到了一隻衣角，喃喃道，“這孩子......談對象了？”

他随口說的一句，我想見你了，裴行硯就真的來了。

下樓快要飛起，謝川也不知道自己在急個什麼勁，人在那兒又不會跑。

小區外路邊停着一輛黑色小車，裴行硯倚在車窗邊，頭上一盞路燈幽幽地照着飛舞的雪花，他雙手插在兜裡，低着頭，一時間并未看見跑下來的謝川。

“裴行硯！”

他循聲回望，謝川嘴裡喘着白氣，眼梢泛笑朝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