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神後,才發現兩人的體位有些尴尬,裴行硯結結實實地覆在了謝川身上,嘴唇擦到他的鼻尖,不經意間磨蹭了兩次。
謝川迅速偏了頭,掙紮了兩下想起來,太他媽重了,某個地方也被壓住了,身上這個醉鬼還傻了吧唧的一直盯着他,謝川耳廓霎時就漫了紅。
靠,還好他醉了。
謝川心想。
他咬牙切齒:“能不能起來?壓上瘾了?”
裴行硯喉結滾過兩次,才悠悠然起身,片刻又恢複了那副醉醺醺,眼神迷離的樣子。
起身後,謝川憤恨地揉了揉耳朵,然後熄滅客廳的燈,拽着裴行硯進了卧室。
把人哄着躺好後,他突然站着不動了。
不是,他睡哪兒?
沙發被占了,客房估計都沒收拾,房子雖然很大,但他畢竟不是主人,怎麼合理的安排自己,此刻犯了難。
想了會兒,打算打地鋪,湊合着睡一覺算了,或者,把沙發上那倆踹下去。
在這兩個方案間猶豫不決,倏的,右手腕被溫熱的觸感包裹住,他偏頭,裴行硯眯着眼睛看他,嘴中呢喃不清:“怎麼還不睡……”說着,就被一股力拽到了床上。
泥馬,一個醉鬼的力氣為什麼這麼大?!
謝川栽到了裴行硯左側的空位置上,起身,又被另一隻手搭上了肩膀,裴行硯面對着他,眼睛緊閉,睫毛柔順地垂着,睡着了的模樣。
謝川:“……”
十幾秒後,他放棄了掙紮,睡吧睡吧,懶得折騰了,他把搭在身上的那隻手薅下去,扯過一小半邊被子,背對着裴行硯。
然後又起身,把燈關掉,本來已經挺困了,黑暗中,神經又格外敏銳……可能,第一次在别人的床上睡覺,不習慣,也可能,身邊這個人,使他産生了不一樣的情緒。
如果不是因為裴行硯醉了,謝川絕不會跟他睡一張床上,但如果他清醒着,應該也不會做出這種大膽的舉動。
他聞到了一股特殊的氣息,淡淡的洗衣液味,和……說不清的香味,不膩,聞着也不怪。
謝川又意識到,這是裴行硯蓋過的被子,裴行硯睡過的床……
腦子裡一刻不停地滾動這些念頭,想不去想都止不住。
但沒過一會兒,他意識漸漸困頓模糊,慢慢地睡過去了。
近乎沒有光影的房間,裴行硯睜着眼睛,看着那個背影,很久很久。
……
今晚,謝川罕見地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裡,熟悉的校園,熟悉的街道,他走在青遠街,路邊的枝丫光秃秃的,覆着一層薄薄的雪,偶有一隻鳥兒停落在上,振翅間,飛下一層層白色的寒酥。
後頸倏的冰涼一片,他回頭,一個模糊的影子攥着雪球朝他笑着,夢裡的自己氣極了,快速地捏出一個雪球,你追我趕起來,雪花簌簌地下着,整個世界沒有聲音,唯有那個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突然說了話,他說:“我錯了我錯了,打不過你…”
他扔雪球的手一抖,打歪了,那是裴行硯的聲音,忽的,臉變得清晰起來,他眉眼溫柔,似寵溺般的笑着,跟在現實中一模一樣……
“謝川,醒醒!”
“上課要遲到了。”
聲音朦朦胧胧的,謝川被吵得頭疼,不滿的把被子往頭上一蒙,又聞到了那股清香,才漸漸清醒了,随即,他猛地掀開被子,夢裡的那張臉又出現的眼前。
這是現實。
謝川一骨碌坐起來,頭發炸毛的亂翹着,裴心硯已經穿好了褲子,正在扣衣服,對謝川說:“已經七點二十了,還有二十分鐘上早自習,快去洗漱。”
起床第一句話,有點不清明,謝川點頭:“哦,好。”
随便用清水澆了幾把臉,刷牙時發現那天他用的牙刷還在,謝川愣了下,一把抓起刷起來,走到客廳,那倆睡得跟死豬一樣,一晚上過去,各有各的奇葩姿勢,馮逸元腿磕在齊陽腿上,而齊陽一半邊身子快掉下沙發去。
謝川過去就是一人一巴掌,不重也不輕,兩人一下就被搞醒了。
“嗯?有狗踩我臉!”不知道夢裡夢見了什麼,齊陽一睜眼就來了句。
謝川當即又想一巴掌呼過去,齊陽看到揚起的手才徹底清醒過來,捂住臉控訴:“叫醒服務也不是你這樣幹的吧!”
謝川沒理,嘴裡還刷着牙,有泡沫模糊不清地快速道:“快起來,馬上要上課了。”
兩人估摸着平時沒少起晚,動作迅速得不要不要的,隻花了五分鐘就收拾妥當。
正準備生死時速奔跑時,裴行硯打開門:“我家司機就在門口,應該來得及。”
齊陽:“我靠,有錢就是牛逼哈,專車接送!”
司機小劉很專業,一上車就遞給他們熱乎乎的包子豆漿油條。
“謝謝啊,這麼客氣,還有早餐吃!”
小劉打方向盤,笑着:“不客氣,都是我應該做的。”
裴行硯坐在副駕駛,對他說:“等會把我送到學校後你叫方姨早點來收拾下廚房,昨晚我們喝醉了,沒顧得上。”
“好的。”
車很快,架不住路堵,現在是高峰期,上班的上學的都擠着,越接近學校車越多。
“完了,估計來不及了,還有八分鐘。”
“老班要是看見我們四人集體遲到會怎樣?”齊陽看着外面的車,憂愁地吐槽。
謝川看着不怎麼關心這個問題,恹恹地撐着胳膊肘看外面。
馮逸元吸了口豆漿,說:“趁早編個理由吧,死亡凝視肯定少不了。”
齊陽:“如果說,恰巧我們四個在路上遇到了一起,又恰巧扶一個老奶奶過馬路,怎麼樣呢?”
馮逸元差點把豆漿噴出來,難以言喻地轉頭看他:“你覺得她是智障還是我們更像智障。”
連司機小劉都沒忍住無聲樂了出來,隻有裴行硯和謝川無動于衷,仿佛已然習慣。
齊陽默了下,又出損招:“直接說我們都摔溝裡了,沒爬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