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向川一直默默地跟着她在沙灘打轉,看她滿目歡喜地拍她喜歡的風景,看她費力擠到人群前端苦着臉尋找拍攝角度,又看她垂眸審閱圖像,眼裡閃爍着煙火的光影。
仿佛回到了他們熱戀的那段時光,每次約會,姜有魚總是喜歡拍照,拍風景也好拍人像也好,他都情願陪她。
最後一簇煙花在空中炸開,陳向川聽到兩聲清脆的快門聲,他一扭頭,相機的鏡頭正對着他,将他未來得及收起的訝異表情記錄下來。
姜有魚靠過來,笑着說,“大明星,你的表情好好笑。”
大明星,不是男朋友。
調侃的一句話輕描淡寫地撇開了關系,讓彼此都不尴尬。
陳向川握住姜有魚持着相機的手,把她拉到身前,在背後圈住她,把鏡頭調反,然後舉到正前方。
“拍一張,留個紀念。”
當煙花的最後一絲光亮消失時,陳向川留下了他們的合影。
姜有魚答應他會将處理好的相片發給他,從此他們不再是戀人,而是普通朋友。
煙火晚會落下帷幕,姜有魚坐上了回小區的公交車,無聊地盯着車窗外簌簌後退的景物。
藍牙耳機裡的音樂突然中斷,手機鈴聲插了進來,她耷拉着眼皮,舉手劃了下耳機接通電話。
剛一連線,刺耳的訓斥吵得她耳膜一疼,禁不住皺起眉頭。
“姜!有!魚!你還知道接我電話?現在幾點了還沒回家,是外頭哪個小妖精把你迷得不知東西南北了?”
周譽生像是吃了幾十斤炸藥一樣,怨氣沖天的,嗓門拉得賊高,吼得她腦瓜子嗡嗡的,還蒙圈半晌才緩過來。
姜有魚淡淡地來了一句,“有病?”
“我是有病,下午五點給你打電話,你沒接。做完飯給你打三次電話,你又不接,等你等到海枯石爛,在外面玩夠了,想起接我電話了?”
姜有魚被訓得莫名其妙,從背包掏出手機,翻開通訊記錄一瞧,火紅的未接電話列表排了一整頁。
她拍照片的時候,背包都是陳向川拿着的,陳向川沒說,她自然不知道。
這…
姜有魚瞬間覺得自己被坑了,擡手拍了下額頭,放軟聲音哄道,“我忙着做其他事,手機不在身邊,不好意思。”
回應她的是一片寂靜。
居然裝起來了?
姜有魚挑眉,“喂?活着嗎?”
“沒有,死了。”
傲嬌的話音落下,通話就結束了。
姜有魚望着黑下去的屏幕,盡管沒看到周譽生,腦中已經自動想象到周譽生懷着悶氣說出最後那句話時的傲嬌樣兒,鐵定臭着張臉,嘴巴撅得能挂茶壺。
回去又得哄小孩。
姜有魚歎氣。
到了公寓門前,錄入門鎖密碼,一推開門,姜有魚就僵住了身體。
餐桌是對着玄關的,周譽生臉色黑沉地坐在桌邊,仿佛就等着她回來抓她就範,從她推開門的那一刻,黑漆漆的眼珠就盯死了她,面無表情的像個活閻王。
在門口踟蹰半天,姜有魚走進公寓,帶上門,手背到身後擦了擦掌心的冷汗。
“喲?這誰啊?”
男生怪腔怪調地哼了聲。
姜有魚換鞋的動作停了一瞬,微不可見地歎口氣,戳上棉拖鞋走向周譽生。
桌上擺着四菜一湯,沒有一絲熱氣,也沒有動過的痕迹。
姜有魚心裡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問,“你不會一直在等我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