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節過去後,皇帝便正式下達了旨意,向世人正式宣告元昭公主和謝家長子的婚約。
宮外是什麼情況李珍不清楚,反正這道旨令在宮内确是引起了軒然大波。太監宮女們聚在一起時便常常讨論此事,再加上有好事者告知這樁婚姻是李珍自己求來的,讓這婚約的讨論度一下子就變得更高了。
有羨慕這金玉良緣的,也有驚訝李珍做事出格的,還有少部分人看清了這樁婚事,替謝修竹鳴不平的。
下人讨論的話傳不進李珍耳朵,李珍這邊的具體表現就是她的蓬萊宮幾乎被踏破了門檻,來送禮祝賀的嫔妃和官宦們數不勝數,甚至連久居深宮不理世事的太後也将李珍叫去了問個清楚。
李珍一連忙碌了幾天,實在是應付不過來,這日便早早地帶着翡翠去紫宸宮躲清淨去了。
今天聶隐不當值,但看見李珍出宮,他還是盡職盡責地跟在她身後。
到了紫宸宮外,聶隐和翡翠等在宮門口,李珍和雲初寒暄了幾句,成功獲得5點好感度後,便跟着王忠進入了禦書房裡。
禦書房中,皇帝批完了奏折,閑來無事正提着筆在畫畫,見李珍來了,他忙招手将李珍喚到近前。
“阿珍啊,來,看看阿父畫得怎麼樣?”
李珍湊上前去,看到皇帝筆下畫的正是上巳節當日春瀾江的盛景,看來皇帝上次真的玩得很盡興。
她贊道:“兒臣不懂這些,隻是看着這畫上的人,兒臣覺得他們好像就在我眼前動起來了似的!”
李珍這質樸的贊揚顯然取悅了皇帝,他哈哈一笑,繼續蘸墨,提筆在紙上畫着。
李珍就在一旁觀看,隻是看到皇帝将整條春瀾江畫出來時,她突然歎了口氣,
皇帝連忙停筆問李珍:“為何歎氣?可是阿父有什麼地方畫錯了?”
“父皇畫得很好,”李珍搖頭,“隻是兒臣看父皇畫得那麼好,原本想着等會也回蓬萊宮試試,但兒臣突然想到兒臣本不善此道,怕畫了出來也是浪費紙張。”
“這有何難?”皇帝大手一揮,“你若想畫,阿父親自教你就是了!”
李珍面上一喜:“多謝父皇!”
不過她臉上的喜悅并沒有持續多次,很快的,她再一次愁眉苦臉起來。
皇帝不解:“阿父不都答應教你畫畫了嗎?怎麼阿珍還是不開心啊?”
李珍道:“兒臣忽然想起了謝長公子。”
“謝修竹?”皇帝道,“怎會想起了他?”
“傳聞謝長公子六藝皆精,在詩書上造詣尤為高深,兒臣隻是想到……隻是想到……”說到這裡,李珍面色稍紅,真正像個含羞的少女,“若兒臣以後像今日一般陪伴在謝長公子身側,他博古通今,口中皆是詩詞歌賦,而兒臣什麼都不懂,在他面前呐呐不敢言,豈不是惹人笑話?”
本朝鮮少有女子通詩書的,就算是大戶人家重視女兒的教養,也頂多是教女兒識字,會作出一兩句詩詞的都可稱之為才女了。
這一點在皇室亦不例外,原主李珍開蒙之後便再沒碰過書本,而是整日與針線女紅為伴。
聽了李珍的話,皇帝面上現出怒容來:“你是天家女兒,有誰敢笑話你?不怕朕治他們的罪嗎?”
“那些人當然不敢笑話兒臣,”李珍忙道,“隻是看着謝長公子如此龍章鳳姿,兒臣覺得自己亦要多多修持自身才是……”
皇帝這才明白李珍的意思,原來是有了意中人,想要投其所好。他用筆尖虛指了一下李珍的鼻尖,調笑道:“你啊你,這謝修竹就那麼好?居然讓我的阿珍想着什麼修持自身了。”
李珍佯裝羞怒:“哪就是為了他?兒臣也想多長長見識嘛!”
皇帝隻當李珍這是嘴硬,也不戳穿,隻道:“雖說女子少有研習此道的,但你既然身為天家公主,多學些詩詞歌賦也未嘗不可,阿父得閑了可以一并教你。”
李珍還是不滿意:“阿父整日要批閱那麼多奏折,等到您有空,恐怕得等到猴年馬月去了!兒臣可沒多少日子就要及笄了。”
急成這樣,還說不是為了謝修竹?皇帝心中雖暗笑,卻也認真考慮起李珍的話來:“你說得倒也是。”
每日的奏折堆積如山,皇帝光批閱完就夠費心力的了,哪兒還有精力教李珍詩詞歌賦?
李珍趁機道:“兒臣倒有一個法子,宮中本來就有個上書房專門教授皇子功課,父皇為何不讓兒臣一起去聽課呢?”
皇帝面上很明顯地出現猶豫之色來:“可是上書房是教習皇子們的地方,從未有公主去上課的啊……”
李珍道:“兒臣隻想長長見識,以後跟謝長公子也有的話聊,父皇,這也不行嗎?”
她說完話後便一臉期盼地盯着皇帝,心中卻在止不住地跳動着。
李珍主動向謝修竹“提親”,除了讨好皇帝外,另一個目的便就在這裡了。
她要去上書房上課。
想要成為女帝,整日困在蓬萊宮裡等着嫁人是不成的,她必須跟自己的兄弟們一樣學習大雍的一切,并且在上書房裡時刻監督好自己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