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家世良好也就罷了,謝修竹本人偏偏還特别争氣。他從小就是個聞名遐迩的神童,三歲能讀千字文,四歲能背三字經,八歲能作詩,十歲以第一的成績考入國子監。去年他又以會試第一的成績成為貢士,即将參加今年四月的殿試,要是不出意外的話,李珍想今年的狀元郎也必定是他。
至于長相……李珍看了一眼被皇帝叫出來問話的謝修竹。
他身量挺拔,姿容如玉,黑墨般的發絲用玉冠束起,一身墨青色的華服點綴着竹葉花紋,襯得他恍若神人。
他往那兒一站,一身的氣度竟是把在場的男子都比了下去。
聽說與他同輩的貴族子弟對他又恨又怕,因他樣樣出衆,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的标準模闆,父母在教訓自家子女時,總會把他謝修竹挂在嘴邊,害得那些貴族子弟們看到他就繞道走。
這樣一個人雖優秀,但遠遠不到引起李珍注意的地步,李珍之所以會對他格外留心,是因為這謝修竹正是原書元昭公主的未婚夫。
為了防止外戚坐大,本朝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凡是尚主的驸馬都不得擔任要職。皇帝對謝氏早有戒心,于是給李珍和謝修竹賜婚,斷了謝修竹的仕途。
謝修竹大好的前途盡毀,心中對皇室對元昭公主自然不喜,男主角李玦察覺到了這點,主動拉攏謝修竹,承諾幫助他結束這段婚約。元昭公主被流放後,婚約自然解除,謝修竹自此對李玦忠心耿耿,成為了他的小弟一号。
此時皇帝問完了謝修竹平日的愛好,已經開始問謝修竹殿試準備的怎麼樣了。
謝修竹行着标準的禮儀,聲音不急不緩地開口:“回聖上,學生已在家中日夜溫習,殿試自當竭盡全力,以求不失聖上所望。”
謝修竹看着是個沉穩的人,但到底有着過于令人驚歎的經曆,話語中不可避免地帶了一些少年人的傲氣。
李珍默默想着,恐怕你謝修竹太過努力了才會讓皇帝更加失望。
果然皇帝嘴角幾不可見的一僵,然後大笑着誇贊道:“好哇!好哇!謝宣你有此子不僅是謝氏之幸!更是我大雍之幸啊!”
“聖上謬贊了,”謝宣和自家兒子行着一樣标準的禮儀,“謝氏一族正是仰仗了君上的庇佑,方才有了今日的榮耀。”
皇帝不想和謝宣讨論什麼謝家的榮耀,越讨論他便越會想到朝堂有大半的官員依附于謝氏,有時連他自己發布政令時,也不得不看謝宣的眼色。
于是他端起了案上的酒盞:“來,謝宣,這一杯算是朕敬你的,喝!”
皇帝敬酒,謝宣不敢領受,如此推辭了幾次之後,才在親妹妹謝貴妃的勸阻下“勉為其難”地飲了此杯。
喝完酒,皇帝繼續詢問謝修竹:“朕記得修竹如今已年逾十六了吧,過幾年就要加冠了,現下可有婚約了?”
聽到皇帝問出這句話,李珍心中便道來了。
原書中皇帝就是在這場宴席中暗示了要将李珍許配給謝修竹,害得原本躊躇滿志的謝修竹無法一展所長。
謝宣聽到皇帝的話也是一愣,他摸不準皇帝的意思,頗為謹慎地開口:“犬子這幾年醉心于科舉之中,臣還未曾給修竹相看。”
貴族聯姻往往帶着政治目的,如謝修竹這般身世貴重的人更是不敢随意定下婚約,他的婚約從來不是自己說了算,得經過他父母、經過各方勢力,甚至經過皇帝的同意才行。
皇帝聽話,臉上出現些責怪:“修竹大了,你也該留心了!”
謝宣将頭埋得更深,他想着皇帝莫不是起了做媒的心思?于是道:“皇上教訓的是,隻是臣對京中的貴女不甚了解,不知有誰與犬子相配……”
他這話正中皇帝下懷,皇帝呵呵一笑正要開口,忽聽得席間出現了一聲嬌笑。
“謝相,你看本公主如何?”
謝修竹尋聲望去,在重重疊疊的人影之中,他看到了一個雲鬓花顔,通身華袍的女子。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元昭公主,李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