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了皺眉，仔細看了一眼——不，這不是錯覺。渡鴉的位置确實變化了。

“這不是普通的書。”斯内普低聲說道，指尖緩緩滑過紙張的紋理。

艾莉諾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當然不是。”

她指着書頁角落裡一個小小的符文：“這本書會随着讀者的心情改變插畫。有時候，故事的情節也會變得不同。”

斯内普盯着那枚符文，眼神微微晃動了一下。

艾莉諾繼續說道：“媽媽說，這是魔法童話書。小時候，我看到的故事比現在簡單一點，星燈的光也沒有那麼亮。但當我漸漸長大，它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她擡頭看着斯内普，眼神明亮：“也許，你看到的和我不一樣？”

斯内普低頭，再次看向書頁，書角的符文微微閃爍了一下，插畫上的渡鴉不知何時收攏了翅膀，安靜地停在星燈的光暈之下。

他沉默了一瞬，低聲說道：“也許吧。”

房間裡安靜了片刻。

艾莉諾擡起頭，偷偷看了一眼斯内普的神色，終于還是問道： “哥哥，你喜歡這裡嗎？”

斯内普站在一旁，低頭看着她，沉默了幾秒，最終輕輕地點了點頭。

艾莉諾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雙手撐在床上，略微前傾，期待地看着斯内普：“那……哥哥以後會留下來嗎？”

斯内普的指尖微微收緊，眼睫輕顫了一瞬。

留下來……

在他的認知裡，“家”是一個随時會崩塌的地方，是母親疲憊的身影，是父親酒後的怒吼，是牆角堆滿舊書籍的角落，是他隻能在父親醉倒後才能喘口氣的地方。

但這裡……卻是不同的。

這裡有人會注意他的愛好和專長，有人為他準備聖誕禮物，有人會記得他的生日，有人在意他是否睡得好，有人給他送過一朵春天的花。甚至，在魔藥店的那天……他本以為一切都結束了，但他現在依然站在這裡。

斯内普低頭，看着艾莉諾期待的眼睛。她等待着他的回答，還帶着一絲緊張和小心翼翼。

他仿佛又聞到了蘋果派的甜香。

他已經做出了決定。

“……嗯。”

艾莉諾的笑容瞬間綻放，她猛地撲到斯内普身上，緊緊地抱住了他：“太好了！”

斯内普的身體僵了一瞬，但他最終沒有推開她。

他微微垂下眼睫，任由她抱着自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自己的衣角。

這感覺……并不讨厭。就像那天她牽着他的手一樣。

房間裡重新陷入了安靜，兩人誰也沒有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艾莉諾松開了手，依舊帶着笑意，坐回到床上，快樂地翻到下一頁，繼續看着故事。斯内普沒有阻止她，也沒有催促她離開，而是就這樣和她一起坐在燈光下，翻閱着童話書的故事。

書頁一頁頁地掀過，柔和的燈光映在他們的身上，空氣裡隻有輕微的翻頁聲。

他們就這樣靜靜地翻閱着童話書，直到艾莉諾的腦袋漸漸垂了下來，呼吸變得綿長而輕緩。

她困了，但仍然努力地睜開眼睛，試圖再看一頁。

斯内普合上書，淡淡地說道：“回去睡覺。”

艾莉諾揉了揉眼睛，“可是……我還想再看一會兒……”

“明天再看。”斯内普語氣平靜，但帶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艾莉諾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最終還是慢吞吞地從床上爬下來。她的披肩松松垮垮地搭在肩膀上，拖鞋在地毯上發出細微的聲音。

走到門口時，她回頭看了斯内普一眼，輕輕笑了笑：“晚安，哥哥。”

斯内普沉默了片刻，視線落在她琥珀色的眼睛上， “晚安。”

門緩緩合上，房間重新歸于寂靜。

斯内普低頭，看着放在膝上的童話書，指尖輕輕摩挲着封面。

窗外的夜色深邃而甯靜，月光透過窗戶灑進房間。

他能察覺到——

有什麼東西，已經悄然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