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弗雷德并不算是她的朋友,但他們曾在幾個選修課程上合作過。他記得她的手指纖細而蒼白,調制魔藥時精準而沉穩,眼神總是帶着一種獨特的孤傲。畢業後,她幾乎消失在魔法界的視野中。他曾聽說她嫁給了一個麻瓜,現在,她的名字出現在了一份死亡記錄上。而她的孩子,則繼續留在那個家中。
阿爾弗雷德緩緩歎了口氣,目光沉沉地看着這份報告。按照魔法部的慣例,如果巫師孤兒沒有親屬認領,他會被送入一個巫師家庭寄養系統。至于霍格沃茨…雖然霍格沃茨每年都會自動登記所有英國巫師兒童的信息,他們有權關注這些孩子的成長情況,确保他們順利入學,但霍格沃茨不會幹涉監護權問題,隻有在孩子入學後,他們才會提供寄宿支持。
看現在這個情況,阿爾弗雷德不禁冷笑一聲,普林斯家族顯然對艾琳·普林斯的“叛離”耿耿于懷。她不僅嫁給了一個麻瓜,還幾乎徹底斷絕了與家族的聯系。普林斯家族不僅沒有認領斯内普,甚至連一點撫恤都沒有給。也就是說——這個孩子完全被遺棄了。而魔法部又對混血孤兒的安置問題不是那麼重視。這意味着,如果他不介入,斯内普很可能會被随意分配到某個不知名的寄養家庭,甚至被送去麻瓜福利院,寄人籬下,成為一個無人真正關心的孩子。
阿爾弗雷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眼神沉了下來。為什麼他會動搖?
他并不是一個輕易被情緒影響的人。在法律執行司工作多年,他見過太多的巫師家庭悲劇、遺棄案件和遺産紛争。但這次,他的目光卻在“6歲”這個數字上停留了太久。他本不應該多管閑事,但當他想到斯内普的出生年份時,他的心裡閃過了一個不安的念頭——艾莉諾·塞爾溫。他的女兒,今年六歲,和斯内普同齡。
如果哪一天,他和妻子出了什麼意外,艾莉諾會變成怎麼樣?父母那裡本來對他和麻瓜的結合頗有微詞,一些家族成員也對艾莉諾的出生抱有敵意,至于妻子的家族則早已衰落。艾莉諾會不會被當作負擔,被家族冷漠地對待,被忽視,被孤立,甚至被随意丢進一個不熟悉的寄養家庭,被迫适應完全陌生的生活?
他想象了一下自己女兒可能會經曆的一切,心裡頓時湧上一股沉重的情緒。他無法接受那樣的未來。他無法想象自己的女兒落得那樣的結局。他的手指收緊了一些,心裡某個地方微微一震。這個孩子,他已經被家族抛棄,被魔法部程序化地處理,他隻是一個無人在意的名字,被随意安放在某個家庭裡,而沒人會真正關心他。
阿爾弗雷德沉思片刻,站起身,披上深藍色的長袍,擡手一揮,桌上的文件自動歸檔。他拿起魔杖,沿着蜿蜒的走廊快步前行。夜晚的魔法部比白天安靜得多,金色的魔法噴泉在微光中顯得幽深,水面映照着巨大的雕像輪廓。阿爾弗雷德的腳步聲在大理石地面上回響,他向地面出口走去。電梯齒輪咔哒作響,緩緩将他送往地面。倫敦的寒夜撲面而來,他從那座破舊的電話亭裡走出。夜色之下,街道上零星的路燈投下昏黃的光斑。空氣中有雪的氣息,街道盡頭傳來麻瓜汽車的引擎聲,而他無心多看。
他轉入一條陰暗的小巷,環顧四周,深吸一口氣。
砰!幻影移形的劇烈擠壓感猛然襲來,仿佛有無形的手将他的身體向内扭曲,世界在黑暗中翻轉,随後——
蜘蛛尾巷。——他落地了。
腳下是濕滑的石磚,空氣中彌漫着腐朽的黴味,混合着遠處工廠煙囪排出的黑煙。蜘蛛尾巷與倫敦的繁華格格不入,這裡是一片破敗、沉寂的角落。狹窄的小巷兩側是年久失修的磚房,牆面斑駁,窗框歪斜,街道上幾乎沒有生氣,隻有夜風吹動瓦片,偶爾傳來遠處貓的嘶鳴。阿爾弗雷德皺了皺眉頭。他走向巷子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