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霖眉目舒展開來，露出個燦爛的笑，“這樣啊，多謝宋先生了。”

她擡腳向略顯昏暗的樓梯口走去。

一個台階，兩個台階，三個台階……

感受着身後離自己越來越近地昏暗的陰影，林霖撫上腰間的扇子，将下樓的動作慢慢放緩，那片陰影把她的整個人都蓋住了。

雖說武力可能打不過她，但這壓迫感還真是挺強的，這當過官和沒當過官的人，氣勢真真不一樣。

但若要這當官的人，隐藏一切性格與膽魄去當什麼都不會的人，那破綻可大了去了。

林霖在接下身後的破空襲擊後，一個後撤步躲過了牆體飛出來到鋼釘。

“喲，對付我需要這麼大排場？”

宋元安冷笑了一聲，“對付你本不需要這麼大排場，但被你放虎歸山的某一位告訴我，若是将你放虎歸山了，我們将來恐怕會出大亂子。”

看來這狗憎人嫌的兩家在别國會晤了，甚至還多了幾家客棧産業，真是難得。

樓梯旁的牆壁上飛舞着密密麻麻的鋼針，林霖猛地趴下身，一個前躍，拉住了宋元安的雙腳，把他上行的步伐徹底打斷。

“那那個被我放虎歸山的仇人有沒有告訴你，當我仇人時，别離我太近，否則容易和我一起遭殃。”

宋元安是真沒什麼力氣，以至于每次與台階相撞時，林霖都有足夠的力氣把宋元安撂倒當成肉墊，來為自己緩沖。

這一切實在是太過耗費心神，再又一次的掰扯當中，林霖甚至都能觀察到宋元安眼中的痛楚與恨意。

直到兩人徹底掉到了地上，宋元安才歎出那股結在心間的氣，帶着一身傷昏死了過去。

林霖趕忙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還好，有呼吸，看來這人挺耐折騰，這樣都沒死。

放下心後，她坐在宋元安的背上，打量着周圍的一磚一石，生怕自己再觸發什麼機關。

“001？”

“宿主找我什麼事。”

林霖摸着自己被鋼針劃傷，被鮮血濡濕的衣服口子，沒報什麼希望的說出了自己的需求，“你能幫我标記出這裡的機關嗎？”

“當然可以，稍等啊，我找一下這裡的地圖。”

林霖剛站起來到身子被這句話刺激的又重新落了下去，身下的肉墊也被刺激的下意識的發出一聲悶哼。

“你認真的？”

“不然是假的？”001無語的發出了電子音的爆鳴，“我在你眼中莫非就是個具有周扒皮性格的天外來物？”

林霖冷嗤了一聲，“您才知道啊，需要我幫你細數一下嗎？在我被師父們用野獸追逐訓練時，我向你尋求逃跑路線，你關于路線的事情一字不提，就連敷衍态度的加油二字都喊的有氣無力。”

“有一次火折子泡水裡不能用了，那時天已黑，夜露深寒，我找不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暫住，你一沒給我提供附近的住宿，二沒給我提供取火的法子。我隻能用鑽木取火來為自己取暖。”

“在我剛取出來火苗時，你才跟我說附近有一處道觀，裡面有燭火，我可以用它來點燃燭火。”

“還有一次……”

“别說了，”001似乎暗罵了一聲什麼，随即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的輕佻，“那我現在改，來得及嗎？”

林霖從懷中摸出一支火折子，這是她在那次危急生存後學到的手段，就算這東西不怎麼好用，但時刻放在身邊，多少給自己一個心理安慰。

“那我這次就沾沾您的光了，”林霖看着延伸向遠處的石磚與地道，眉心狠狠一跳。

這該死的熟悉的布置，與呼吸時塵土掉落的幅度，和林家地下的通道一模一樣。

林家是沒錢請别的工匠了嗎？

有把地道從梁國照搬到齊國的能力，卻沒有能力把入口安排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真是無能。

“你能從……我身上……起來嗎？”

聽到身下傳來的微弱聲音，林霖依言起身，看着宋元安虛弱的神情與生理性含淚的雙眸。

她沉默了片刻，從懷中摸出一個瓷瓶，在宋元安身旁蹲了下來。

對方瞬間睜大哀求的目光中，将藥丸的蠟封捏開，用左手迫使宋元安張開嘴，右手大拇指将藥丸抵了進去。

“看你這麼可憐，也不要你的命了。”

林霖看着對方仿佛即将赴死的神情，突然間有些理解了林家人以及世子府俯視看她的感覺，這種掌控權利的感覺……

“你也想要權利？”001問道。

林霖有些訝異，但她還是點了點頭，畢竟權利的滋味誰不喜歡呢？

“那你當初向我求助時，可不應該選複仇這個願望才對，現在你要換個願望嗎？”

林霖看着在腦海裡出現的閃點标識，依照着标識躲避着機關，向前走去，“我不能兩個都選嗎？”

001一愣，随即笑得開懷，“可以，可以，不過在劇情走完前林家人可不能死，林家人的氣運于我、于你而言都有用，若你選擇權利，相必我們之間可以達成更良好的合作。”

“好主意，那若是我選擇權利，你能給予我什麼東西，比複仇更能吸引我地東西。”

“你可以在掌握權利後，将他們圈養在自己手下，利用劇情對他們的便利，通過一些小手段來方便自己。”

林霖停住了腳步，心裡流露出些許豔羨，“到最後，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東西，我也擺脫了劇情的束縛，那時我豈不是可以卸磨殺驢，将一切皆掌握再我手中。”

“聰明，怎麼樣，這條路走起來是不是更快樂一些。”

發出001聲音的那個東西也不再裝了，直接問道：“我的需求就是宿主對權利的渴求程度，比起那個不靠譜的東西來說，我是不是更可靠，更有能力去幫宿主完成你想做的事情？”

“是啊。”

那個聲音似乎很滿意這個結果，“隻要宿主按照我為宿主提供的路線來行走，我定能幫助宿主走上人生巅峰，甚至超脫于這個世界。”

“既然你掌握的權利這麼多，001那個不入流的東西又怎麼能成為你的對手，”林霖語氣中透露着些許不信任，“莫非你說的一切都是騙我的？我最讨厭欺騙我的一切東西。”

“我和他需求的東西相反，”那個聲音仍然不疾不徐，“他的維持能量的手段來源于守恒，這股能量和世界意志相對應，而我維持能量的手段來源于差異，與世界意志相否。”

“但既然我有能力與世界意志和001抗衡，就一定可以幫到宿主你。”

林霖看着土路前的三個岔口，猶豫問道：“所以剩下的路……”

“和我綁定之後才能看。”

“好的。”

林霖戀戀不舍的望了一眼标注詳細地地圖，“真不能讓我再看兩眼？”

“就算我真給宿主再看兩眼，宿主也不會安心的按照我給的路徑走下去。”

“……”

同樣都是天外來物，一個是狗東西，一個卻如此善解人意，果然系統這東西還是别人家的香。

“宿主是不打算更換綁定對象嗎？”

“暫時不打算，若哪一天，我能抛棄了自己的一些無用的良知，我恐怕會考慮來你這裡的。”

“好的，希望我與宿主還有下一次見面的機會。”

一陣眩暈過後，林霖緩緩睜開眼，發現眼前還是客棧房間裡的裝潢，她躺在床上，旁邊的祝苑依舊團成一團沉睡着，伴随着綿長輕柔的呼吸聲。

唯一不一樣的的是窗外黑下的天，與空氣中潮濕的氣味。

“可惜了。”

林霖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帶着迷蒙的雙眼，來到了窗前。

“宿主若是跟着他走，說不定已經走上話本子裡常講的成功人生路了。”

林霖聞着夜雨裹挾着雨的氣息，心理不禁有些惆怅，“最貴的東西往往是表面看上去免費的，他提了那麼多好處，我需要付出的東西，卻一筆帶過。”

“如果那東西真的算是那邊的僚機，以它的能力，已經能讓林家的人毀滅一遍世界了，還需要讓我來幫忙完成他的差異計劃？”

001的聲音染上了些許笑意，“我還以為宿主是因為舍不得我，所以才不願意與我解綁，與他綁定在一起。”

“那你想多了，你沒有這麼大的能耐讓我留在這裡。”

“說的也是，”001若有所思的看着林霖倒茶的手，“那就是因為鐘不為了？”

剛喝了一口的茶的林霖，聽到這句話以後，把肺都快要咳出來了。

這狗東西又再說什麼不靠譜的東西，她是什麼不靠譜的人嗎，難道還會為了區區美色而留下來？

“看來是我低估宿主的品質了，”001一本正經道：“宿主絕對是為了複仇，才堅定的選擇了我，畢竟他那邊屬于宿主的仇人挺多。”

“你們說不定還沒開始當知己，就因為關系問題而相互對立了。”

“這樣一看，還是我這裡好，随心所欲，入門門檻也低。”001感歎道：“不像他們，卷也沒卷出什麼成果出來，約等于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