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霖被001叫醒的時候,下意識往窗外看去。
天上蒙着一層陰影,連雞與狗都沉默地縮在屋子裡。
“你這麼早把我叫起來是為了什麼,”林霖艱難地起身,隻覺得心髒劇烈跳動的令她難受,“你想謀殺我請給我選擇一個體面的方式,不要用這種手段來殘害我。”
001看着林霖,“下次我注意,但你現在不走,就得帶着子卿一起走了。”
“嗯?”林霖茫然地撐着自己即将墜下來的眼皮。
“子卿卯時起,現在是寅時剛過一刻,你隻有一個多鐘頭的時間離開這裡,”001殘忍無情的在林霖的腦海裡敲鑼打鼓,“還是你想走的時候接受全城人的歡送。”
林霖被逼的強打起精神,飄飄忽忽地站起身,拿起外袍往身上披,“您真是我祖宗,走走走,現在就走,祖宗能給我指條路嗎?”
001沉默了片刻,才說道:“這樣吧,我給你三條路,你自己選一條走,之後的事情我概不負責。”
林霖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出現的熒藍色光圖,之後不論在腦海中怎麼呼叫001,這個狗東西都一聲不吭,她的腦内像死了一樣安甯祥和。
算了,早晚有一天能把這玩意拉出來打一頓。
她看着地圖上的閃爍着的三條光線,決定選一條最快的路出城。
夜深露重,林霖背着包袱走在積蓄着雨水的草地上,冷意伴随着寒風一起溜進她的衣服裡,讓她渾身上下變得潮濕而重着。
這什麼鬼天氣?
她摸了摸半幹的衣袖,無奈地将扇子從袖子中取出,挂在腰間,繼續向地圖指引的方向走去。
“你在這裡做什麼?”
那是一道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音色與每日陪伴在身邊的人十分相似,但語氣與語調上揚的幅度卻陌生的讓人感到别扭。
林霖将信将疑地剛轉過頭,就看到一雙漂亮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
那人似乎才剛沐浴完,朝她走過來的時候,發絲上的水汽化成霧,夾雜着梨花的香氣,平淡而霸道的給她周身的空氣染上了香味。
直到他走過來的那一刻,林霖才認出來這位不速之客的真實身份,“......你在這裡是為了?”
“為了看看你想溜到哪去,”鐘不為笑着看向她,眼中卻沒帶幾絲溫度,“靖城是虎狼窩,讓你這麼想從這裡逃走?”
“我以為我們見面的時候起碼能維持表面的和諧,”林霖歎了口氣,“表兄将我扔進火堆的時候,可不是現在這個态度,莫非你對救我回來後悔了?”
鐘不為看着她,“我從不後悔,倒是你,看起來是後悔帶子卿走了。”
這人怎麼知道的這件事,明明他們從未遇見過......
林霖感覺自己右眼皮狠狠地跳了兩下,“你怎麼知道的。”
“我雖然不太喜歡他,”鐘不為将微微敞開的衣服攏了攏,“但不管怎麼樣,他也姓鐘,和我是同一家的人。”
林霖有些震驚,“所以阿雙也是......”
“她叫鐘雙,”鐘不為一雙狐狸眼中全是戲谑與同情,“我要是知道你這麼讨厭我,我一定不會叫我本家的人到你身邊去。”
林霖下意識摸了摸腰上挂着的扇子,神色頗有幾分古怪,“我要是不知道我給你打了一下午白工,我現在對你态度還能溫和一點。”
“更何況,”她也上前一步,有些不爽的與鐘不為對上視線,“你是故意看着我和林硯幫你奔來走去的吧,看着我們被那群東西揍得臉上挂彩吐血,你是不是感覺很爽?”
鐘不為對上林霖質詢的視線,愣了一瞬,把頭慢慢的偏了過去。
林霖啧了一聲,“鐘不為,你是不是在笑。”
“我沒有。”聲音可憐而單純,但任林霖怎麼聽都能聽出話語裡的那一絲笑意。
事實上,鐘不為确實忍得有點難受,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笑。
林霖走到他面前,将對方的臉掰正了過來,盯着鐘不為唇上被自己咬的咬痕,她感覺自己也得被氣笑了,這狗東西居然真的笑了。
“你來這裡是做什麼?”
形勢逆轉,鐘不為站在低林霖幾個身位的地方,接受着來自對方同樣的位置,他眨了眨眼,擡起頭,“鐘子卿叫我來盯着你,别讓你一個人跑了,不安全。作為交換,他把他藏了五年的酒給我了,我很滿意這場交易。”
看着他微微顫動的眼睫,和大敞着的衣領,林霖長歎了口氣,松開了對方,“你也是真不容易,這麼冷的天,剛沐浴完,就聽到了我的動靜,急匆匆的出門,連衣服都來不及穿齊整。”
“沒關系,我出門前喝了些梨花釀,”鐘不為退後了一步,揉了揉有些酸脹的脖子,“拿人錢财,替人辦事,很劃算的買賣。”
林霖冷下臉,“你以為我真的在關心你?你是屬狗的嗎,跟人跟的這麼緊。”
鐘不為坦然承認,“是啊,所以我聞着你身上的味就出來了,回去繼續睡着吧,明天他和你一起走。”
“還是說,”鐘不為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你不想跟他一起走?我可以幫你拒絕他,讓他不要再死纏爛打的跟着你,作為賠禮道歉,不收你的報酬。”
“你的嘴是淬過毒嗎,怎麼連你本家的人都罵,”林霖想了想,下定了主意,“我并不是對他困擾,不過有他跟着我一起走,也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