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蘭和冬霜對她一片忠心,哪怕她做這種事兩人也沒覺得她行事不端,她不是傻子,能看出她們為此事奔波不是因為這是身為小姐的她下的命令,而是正兒八經想為她出力,幫她解憂。
如今她身邊所有人幾乎全是虛情假意,唯有這兩個丫鬟和自小便是閨中密友的趙有儀還算真心,她又何必如此苛責。
隻端起茶抿了一口,她道:“起來吧,叫廚房準備些吃的,一會端來。”
畢竟跟了姜明婳十幾年,一聽她語氣平和了些,春蘭立刻明白小姐這是不生她氣了,頓時又哭又笑的爬起來,應了一聲:“奴婢這就去。”
沐浴的水也很快備好,因着昨夜汗濕了幾回頭發,姜明婳猶豫了一會,還是留下冬霜幫忙洗頭。
冬霜伺候她脫了裙子,一見她雪白肌膚上駭人的痕迹,吓的一聲尖叫,捂着嘴倒退兩步。
外屋的春蘭聽到叫聲,還以為有賊人闖入,着急的拎着食盒沖了進來:“怎麼了?!”
一進去,看見姜明婳身上青青紫紫的吻痕和牙印,她瞳孔瞪大,手中食盒跌落在地上。
兩瓶桂花蜜瞬間碎裂,橙黃蜜液從食盒中流了出來,被滿屋的熱氣一沖,桂香濃郁。
“小……小姐……”春蘭驚的話都快說不出了。
冬霜更是瞬間紅了眼眶,顫抖着手,對着她被咬出牙印的肩膀想摸又不敢摸,最後崩潰跪在姜明婳腳邊,哭道:“小姐,小姐對不住,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害了小姐……”
姜明婳:“……”
她心裡那點尴尬被冬霜這一哭哭散了,更是有些哭笑不得的無奈:“這事怎麼能怪到你頭上,你快起來,春蘭你也别怕,不過是看上去吓人了些,其實沒什麼大礙。”
春蘭低頭避開她的視線,望着滿地的桂花蜜不知想了些什麼,喃喃道:“這桂花蜜是二少爺叫人送來的,可惜碎了,奴婢這就去收拾幹淨……冬霜,你快些伺候小姐沐浴,别叫小姐凍着了。”
她蹲下來去撿碎掉的瓷片,動作着急,将手指劃傷都顧不上,撿完後拎着髒了的食盒跑出去,姜明婳想說話都沒來得及。
而跪在地上的冬霜攥了攥拳,才站起身伺候姜明婳沐浴洗發。
坐在浴桶中,姜明婳聞着滿屋的桂花香氣,心道這兩丫頭今日怕是被吓壞了,尤其冬霜,邊給她塗花露邊在背後啜泣,若是對這事産生陰影,影響以後嫁人,蕭循之罪過可就大了。
于是等春蘭拿着抹布過來擦地時,姜明婳逮着機會給兩人普及教育。
“其實你們不用害怕。”她盡量用自然的語氣說道:“這事講究的是你情我願,我這是因為蕭循之中了藥,神志不清才會如此。”
冬霜春蘭手上動作同時一頓,随之低頭道:“是。”
洗完澡,姜明婳拎着吃食去見了母親,母女兩說了些體己話,陸氏勉強吃了些東西,沒一會便又開始犯困,硬撐着眼皮想跟女兒多說幾句話。
“娘這幾日總覺得身上發寒,怕是身體不好了,隻是思來想去,總是放不下你,都是娘不好,害你這幾日連家也回不去……”
陸氏并不知道姜明婳同蕭家起的龌龊,姜明婳和父親也隻說她留在家裡是為了陪陪母親。
聽到母親這麼說,姜明婳眼淚又往外冒,她躺下來抱住母親,盡量讓自己笑着說:“娘又在胡說,姜府就是我的家,我這幾日陪在爹娘身邊不知道有多開心,娘也要開心點,莫要想那些不好的,乖乖吃藥養好身體,我想要娘永遠陪着我。”
說來可笑,她上午還在取笑冬霜口中的一輩子有多不切實際,如今卻滿心都是希望這種不切實際的事情能成真,她娘可以一輩子陪着她。
聞着母親身上濃重的藥味,姜明婳滿心酸澀,蹭了蹭臉上的淚,強笑道:“我今日和娘親一起睡,這樣娘親就不會覺得冷了。”
陸氏揉了揉女兒柔軟的發絲:“這麼大了,還像個孩子一樣……”
但到底沒讓姜明婳離開,也沒說什麼過了病氣給她,約莫是覺得自己時日無多,難得再有這樣的機會摟着女兒入睡。
姜明婳也很長時間沒和母親一起睡過,眼皮漸漸困倦,睡過去前她依稀覺得自己忘了些事。
隻是到底忘了什麼,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幹脆放棄,沉沉陷入夢鄉。
隔壁宅院内,一屋燈火燃了整夜,有人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