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蛋兒,快把柴火收拾些過來。”
“哎!”正蹲在牆角用樹枝在地上胡亂撥弄着的孩子低聲應了一聲,便站起身來,往堆放柴火的角落走去。
沒過一會兒,他便捧着柴火返了回來,很快就走進了後廚,隻見裡邊一個約摸三四十歲、身形消瘦的婦人正在竈台上忙活着。
驢蛋兒低聲喚了聲娘,而後便把柴火放在了竈台邊上,他站起身來卻沒急着走,而是低着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不知在想些什麼。
終于,他好似下定了決心,往前走了幾步,小聲喚道:“娘。”
正揮着鍋鏟忙活着的郁娘子一時沒防備,頓時就被吓了一跳,她惱怒道:“你這孩子,杵這麼近做什麼。”
她沒放在心上,轉過身去繼續炒着菜,驢蛋兒卻不罷休,扯了扯她的衣擺,待她轉過頭來才繼續道:“娘,妹妹們太可憐了,我們救救她們吧。”
郁娘子聞言吓了一跳,連鍋裡的菜也顧不得,忙擡手捂住了驢蛋兒的嘴,低聲呵斥道:“胡說八道些什麼,你不要命了。”
她用眼神警告了一番,讓他先别說話,見他答應下來,才放開手,快步走到門口,左右張望了一番,見四處沒人,便立即将門關了起來,而後才走過來道:“這些話可别再說了,否則我們娘兩都得沒命,那些貴人的事,我們平頭老百姓哪有本事摻和。”
這慈幼局雖說幹着這樣要命的事兒,但是明面上還是做得與别處無甚區别的,更别說前段時間不知是出了什麼事,突然就往外貼了告示,說是要雇個廚娘。
郁娘子就是那會兒來的,雖說她來的時間不長,滿打滿算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但是整天待在這兒,總能發現些什麼,到了今天,就連她這才七八歲的兒子都察覺了出來。
可就算是知道了這裡在做什麼勾當,她也絕不敢聲張出去,她一個帶着孩子的寡婦,怎麼有膽子和那些人對着幹,若是把命丢在這兒了,别人也不過歎息一聲罷了,那些人可一點兒事都不會有。
要說可憐,她也覺得那些姑娘可憐,可終歸比不得她兒子的命,她隻想讓驢蛋兒平平安安的長大,更别說這可是老劉家的獨苗了,若真出了什麼事,她怎麼有臉下去見他爹。
想到這裡,郁娘子闆起臉來呵斥道:“這話兒不許再提了,聽到沒有。”
“可是......”,驢蛋兒有些不死心,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他娘嚴厲的眼神逼退了。
郁娘子深怕驢蛋兒沉不住氣,把這話兒往外說了去,又嚴肅地叮囑了幾句,直到他答應把這事爛在肚子裡才罷休。
隻是還沒等她放下心來,便聽身後突然傳來“砰”地一聲,方才被她關上的門被人踹了開來,她心中猛地一顫,心道完了,這話兒恐怕還是叫人聽了去。
顧不得看來人是誰,她連忙拉着兒子往地上一跪,朝着門口磕頭道:“大人饒命,都是我胡言亂語,将此事說了出去,我兒什麼都不知道,還望大人饒了我兒子。”
來人卻好似并未聽到她所說的話,隻是将二人拽起,而後便驅着往門外走去,郁娘子心中驚疑,莫非是要将他們關到别處,再行發落嗎,她心裡惶惶然,隻緊緊抱着兒子瑟縮着往前走去。
待出了門,她卻發現門外不知何時竟擠滿了人,外邊則圍着一圈身形高大,腰間佩刀的精壯漢子,另幾處還斷斷續續地不停有人被驅趕着過來。
郁娘子小心地環顧四周,發現這慈幼局的人竟都被趕到了這兒來,瞧着倒不像是要發落她的樣子,反而更像是這兒犯的事叫人發現了。
沒過一會兒,慈幼局的所有人便都到了這裡,外邊突然走進來一個氣度不凡,相貌英俊的年輕公子,他皺着眉頭卻沒看向他們這些人,隻認定了目标似的往宅子深處走去。
郁娘子瞧見那公子所去的方向分明是此前那些姑娘消失的地方,她心中大定,看來果真是這慈幼局犯下的事被人發現了,若是如此,她們娘兩的命可算是保住了。
她猛地松了一口氣,抱着孩子的雙手卻更緊了幾分,眼中的淚也不自覺地流了下來,真好,那些姑娘有救了,她的兒子也沒事了。
......
齊雲霆帶着手下将胡維勇的人全數控制了起來,他神色冷厲,直到瞧見姜楚悅平安無事,他緊皺的眉頭才松了開來。
他微微上前幾步,将正往這邊走來的姜楚悅迎了過來。
見狀,從方才起一直神情自若的胡維勇臉上這才露出了些許驚訝來,他皺着眉道:“小公子,你怎會?”
“不......不對,你是......。”他收起驚訝的表情,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仿佛知道了什麼似的。
“你知道我的身份。”姜楚悅見他這般态度,連忙追問道。
盡管她心中早已有所猜測,但是終歸并未被證實,始終做不得數。而且,她本以為原主被拐賣不過是場意外,但如今瞧見胡維勇的表情,卻似乎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