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彥則回到自己的卧房歇息,到了晚間有人敲門。
不用想就知道是誰,“你來幹什麼?”
“送點醒酒湯。”李可柔笑道,“我想了想,既然你那麼喜歡他,我麼,眼裡也是能揉沙子的,你怎麼玩,我都無所謂。”
眼看李可柔捧着茶盞,盧彥則警鈴大作,這是以退為進呢。
“送完就走吧。”盧彥則轉過身去,坐到一邊。桌案上空空如也,李可柔就把茶盞放了上去,與盧彥則面對面而坐。
“你還是那麼端正廉方,我小時候就一直喜歡你,現在還是很喜歡。我想啊,你一直都忍着性子,從不表露自己喜歡什麼東西,比很多男人都克制,我啊,就喜歡這樣的。”李可柔把醒酒湯推到了盧彥則跟前,“所以我就想,你要是……要是有不克制的時候,會是什麼樣。”
“長公主還真喜歡逼良為娼。”盧彥則挑眉。
“怎麼能說是逼良為娼呢,陰陽調和,人倫大事,沒有那麼登不得台面的。”長公主素手拂着盧彥則的臉,觀察着盧彥則的一舉一動,希望能在那片刻裡,找到盧彥則飄忽不定的證據。
可惜盧彥則一直都如她所說,忍着性子,端正廉方,一點兒欲望都沒有。
她有些慌了,“不可能,你不可能對我沒感覺……”
“摸夠了沒?”盧彥則不耐煩了,在他看來,控制不住自己的男人都是畜生,要是連色欲都被人掌控在手裡,真是可憐,無比可憐,“東西送到,你可以走了。”
李可柔收回手去,坐得筆直,“我給過你機會的,彥則。”
“什麼?”
“這湯,我要看着你喝了才能走。”李可柔指了指盧彥則面前的湯藥。
下毒麼?盧彥則倒也不怕,這裡到處都是人,李可柔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貿然毒害他,“你要是隻為了送湯,何必親自來?”
“想看看你,哎,我也隻能放下了。”李可柔歎氣,側過身去,等盧彥則咕咚咕咚喝完湯藥,慵懶地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什麼。
“你怎麼還不走?”盧彥則催促道。
“你這麼希望我走?你真的……真的不希望我留下來?”李可柔的手覆蓋在盧彥則的手背上,她其實是很厭惡這樣的,因為自小到大讨好她乞求她回眸的人不計其數,她看那些人一眼,就會有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拿捏他們,輕而易舉,而他們在她面前也大多是蠢貨,蠢得無可救藥,那些經書還不如她熟悉,總被她挑出毛病。
無趣極了——李可柔這麼形容那些人。
盧彥則不一樣,盧彥則比她厲害,比她聰明,又比她克制,從不會流露半點欲望,所以她特别好奇,如果盧彥則克制不住,會是什麼樣。
藥效很快發作,盧彥則渾身燥熱難耐,咬緊嘴唇,刹那間把桌上的杯盞都推在地上,水和碎片迸濺一地。他捂着自己的額頭深呼吸,蜷縮在地,猶如一頭野獸。
還是不那麼體面的野獸。
李可柔走到他跟前,“這藥怎麼解你應該也知道。彥則,這兒沒别人,能緩解藥效,幫你解毒的隻有我。你隻要求一求我,我可以幫你。”
她蹲下身,猶如道觀的神像俯視世人。可她又覺得自己蛇蠍心腸,和神像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你走吧,我不想說更難聽的話。”盧彥則喘着氣,擋住自己的眼睛。
“可是我一走,你明天會死得很慘!你會死,即便如此,你還是不願意……”李可柔眼神變了,她萬沒想到,盧彥則對她的态度這麼堅決!“為什麼,你為什麼甯願死也不想和我……”
“滾!”盧彥則大喊,幾乎是爬行着,到一旁放劍的櫃子裡,掏出自己的悲回風,嘩的一聲,拔劍出鞘。他坐在地上,背靠牆壁,退無可退,手執通體銀白的悲回風,劍鋒朝向李可柔!
“好,盧彥則,這是你自己想死的!”李可柔憤然離去,門子推開又砰地一聲關上。
盧彥則腦海裡閃過無數難以言說的畫面,他以前一直壓制自己的欲望,每有需要疏解的時候,至少不會這麼狼狽,但是這藥功效太足,像是把積攢很久的欲望都引了出來,再堅固的堤壩都無法抵抗如此迅猛的洪水,他就算自己疏解,也無法抑制半分。
不夠,根本不夠……
汗水浸濕了他貼身的白袷,他本就習武,精神充沛異于常人,這會兒額頭冷汗頻出,腔子裡似有一股熱氣四處沖撞,若是不能發洩,恐怕會真如李可柔所言,死得很慘。
他暗暗在心裡罵了句,這女人真是個羅刹鬼。
這會兒他在角落,喘氣的聲音此起彼伏,無奈身上的沖動未緩解半分,愈演愈烈,愈演愈烈……
真的會死在這兒?
“少韫,盧彥則就在這兒。”
是英時!
盧彥則害怕弟弟看到自己這副模樣,慌張之餘,想把燈吹滅,不過即便如此也來不及了,他們已經走到了,窗戶那裡還有兩個人的影子!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上次發下來的卷子,韋訓還有幾道題不會,我去教他了。”
也對,他弟弟估計不稀罕見他,盧彥則自嘲一笑。
“彥則……今晚謝謝你。”鐘少韫聲音細微,怯生生地站在窗戶前,“你……你有聽到嗎?”
“唔,聽着呢。”
“我可以進來說嗎?”鐘少韫像是做足了準備,鼓足勇氣,語氣無比堅定,“很多事情我想明白了,我想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