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離婚的時候了。
然而眼下看着站在門口的江卻塵,他突然想,江卻塵是這樣的嗎?
隋行看着江卻塵,江卻塵的眼睛轉動了一下,撞入了他的眼裡,四目相對,隋行心髒撲通直跳。
很奇怪,隋行猛地抓住了床單,被江卻塵看着,他突然他想不起來江卻塵之前的樣子了,就好像,這才是江卻塵。
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眼前的江卻塵才是真的。
江卻塵邁開了修長的雙腿,他走得平緩,長發隻有發梢在動,一下又一下地,像是風過垂柳,撩得人心尖發顫。房間裡很安靜,可以聽見江卻塵皮鞋踏地的“哒哒”聲。
江卻塵在隋行面前站定,沒有了晃動的發梢,也沒了“哒哒”聲。
隋行看着他的眼睛,莫名口幹舌燥起來,他咽了咽口水。
“阿行。”白令低聲喊他。
——這之前是獨屬于江卻塵的稱呼,隋行從來沒有讓别人喊過,獨獨給了白令這個特權。
這個時候喊這個稱呼,幾乎是在明晃晃地挑釁江卻塵。
江卻塵穿來這裡繼承了所有的記憶,當然知道這個,不過他懶得和白令計較——他可以和白令計較,但不能是為了競争一個男人。
太掉價。
先不說他壓根對隋行沒感覺,且說從小到大他想要的一切,不是别人奉上便是主動湊上來的,隋行算什麼東西?
或許在這個世界還算稱得上是一個天之驕子,但放在江卻塵那一群追求者裡,着實有點平平無奇。
隋行一時間有點懊惱,卻沒有說什麼,他太慣着白令了,導緻這個才十九的小孩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了,眼下江卻塵和白令吵起來,他到底先哄誰?
醫生一看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這三人一看都是非富即貴的人物,氣氛又如此詭異,明顯關系不對勁,直覺告訴他不要蹚這個渾水,于是權威的醫生劃拉了幾下手機,囑咐一句“記得來交錢”,接了個鬧鈴就腳底抹油溜了。
留下三人。
江卻塵矮了矮身,離隋行越來越近。
昳麗的面容幾乎要占據隋行整個視野,獨特到像是來自海洋的那股清香味充盈在隋行的鼻息裡,他的耳旁隻留下自己心髒密集急促的鼓動聲。
他的五感都在為了江卻塵失控,他渾身的細胞都在為江卻塵叫嚣。
然而江卻塵隻是伸出了掌心:“銀行卡。”
隋行好像失了魂一樣立刻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黑卡,他遞到江卻塵面前,江卻塵用兩根手指夾着抽了過來。他轉了轉手,黑卡和他白皙的手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頭頂的燈光緩緩流過鋒利的卡沿,最後停在了江卻塵修剪整齊的指甲頂端,泛着冰冷的光。
江卻塵沒有着急直起腰,他看着隋行的眼睛,深藍的眼睛裡什麼情緒也沒有,卻有幾分命令的意味。
鬼使神差地,隋行想,他是不是要拿銀行卡扇我的臉。
也對,畢竟剛才白令那句話讓他丢了面子,他肯定生氣了。
扇就扇吧。隋行閉上了眼睛,一副任君動作的模樣。
一秒、兩秒、三秒……十秒。
隋行遲遲沒有等來江卻塵的“報複”,他有些按捺不住了,緩緩睜開了眼睛。
江卻塵似乎就是在等這一刻。
江卻塵嘴角勾了個嘲諷的笑容,似乎是在嘲笑隋行的胡亂揣測和自作多情,他像個高高在上的看客,随意戲弄了幾下台上的小醜,在看到小醜做出意料之中的動作,他便露出了玩弄人心的餍足笑容。
如此惡劣、如此目中無人。
天生的壞種。
“付錢而已。”
“賤狗。”
黑色的銀行卡在江卻塵的食指指尖轉動了一下,又落回了指縫間。
江卻塵的聲音如冷冽的冬風吹過結了冰的湖面,透着刺骨的冷,還有幾分說不出的空靈感。即便是罵人的話,也忍不住讓人多聽幾遍。
“你——!”
隋行回過神來,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江卻塵,你怎麼能這麼說——”白令原本也被江卻塵震懾住了,但反應過來立刻意識到江卻塵送到自己手上的機會,當即便要開口挑撥離間。
“噓。”
江卻塵擡了擡眼皮,在自己的唇前豎起一根手指。
“小朋友。”
“有的話在說出口前,還是要先考慮一下能不能承擔起得起說出口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