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夠到了挂鈎上的浴巾,勉強把肖雨外側身體上的水珠兒擦幹淨,等到擦内側的時候,蘇陽犯難了:兩個人的身體緊貼在一起,肖雨的腿還擠在自己的雙腿之間,這怎麼擦?
蘇陽沒辦法,隻好又費勁巴力地扯了一條幹淨的浴巾,裹住了肖雨的身體,怕她感冒,自己則不争氣地“啊嚏”,打了個一個響亮的噴嚏。
蘇陽的第一反應是趕緊去捂肖雨的耳朵,而不是“我不會是要感冒吧?”。
接連兩個噴嚏以及一陣哆嗦,身體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之後,蘇陽覺得再這麼磨蹭下去,不等她把肖雨抱去床上,自己先發燒暴斃了。
好不容易把肖雨抱上了自己的床,蘇陽已經被折騰沒了半條命。
什麼公主抱啊,都是騙人的。她一個從小到大沒幹過重活,就算在國外留學也被保姆司機伺候的富二代,純純就是一文弱書生,要不是憑着一腔“無論如何不能凍着蕭老師”的熱血,她能半路把肖雨扔地闆上爬不起來。
喘勻了氣,蘇陽覺得周身冷得厲害。怕不是要發燒吧?她哀戚地想。
于是也顧不得那麼多,扯了大被,把自己和肖雨裹進去,沒一會兒,就渾渾噩噩地睡着了。
肖雨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她是被手機鈴聲驚醒的。驚醒的時候,肖雨有幾秒鐘的失神,繼而回憶如潮湧來,差點兒把她拍死在沙灘上。
肖雨緊緊地閉上眼睛,仿佛再睜開眼睛,一切就都會如她所願隻是一個夢。然而現實殘酷,當她終于鼓足勇氣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仍是蘇陽的睡顔。
身下的床單和身上的被子皆觸感柔軟,就像環抱着她的蘇陽的身體,是無法忽略的柔軟,以及屬于女人的淡淡香味。
昨晚的一切,都被肖雨完整地回想起來。哪怕是被下了藥,哪怕是無法控制理智和欲.念的時刻,她的記憶也都是在的。因為将它們都完完整整地回憶起來,肖雨窘迫得想找個地縫兒鑽了,從此再也不見人,臉上更是交織了慘白的無措。
即便如此,蘇陽的容顔還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心情複雜地看着無知無覺的蘇陽,等到意識到自己注視了太久,才發覺蘇陽睡得太沉,太不正常。
做足了心理建設,肖雨才小心翼翼地撫上了蘇陽的額頭,果然摸到了滾燙。
蘇陽在發燒。
卻在這時,那個熟悉的手機鈴聲再次響起,追命一般。
肖雨隻得爬起來,去找自己的手機。
等到她終于在客廳地闆上散落的衣衫之間找到自己的手機,并慌忙接起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都是赤.裸着的。
出于本能,肖雨抓了一件衣衫裹住身體:“許醫生,是我……”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已經熟悉了整個對話流程,三兩句話就告知肖雨應該被她知道的事,便挂斷了電話。而原本已經熟悉了這個流程的肖雨,則怔怔地聽着毫無意義的盲音,眼底湧上了憎恨與無助。
肖雨很清楚她現在最應該做什麼,她應該馬上穿好衣服,用最快的速度離開,去做她該做的事。畢竟,那件事關乎生死。
但是,她不能夠,不能夠丢下還在發燒的蘇陽。萬一蘇陽有什麼意外,沒有人在她身邊……
肖雨不敢想象那個結果。
最終,她找到了蘇陽的手機。
果然,是需要解鎖的。
肖雨的嘴唇被她咬得泛白。
容不得她多想,她屏息,輸入了蘇陽的生日,錯誤。
還有什麼可能?
蘇陽爸媽的生日,錯誤;結婚紀念日,錯誤……還有最後一次機會。
肖雨深吸一口氣,破釜沉舟一般,輸入了四個數字:0919.
手機解鎖成功。
攥着手機,肖雨側頭看向卧室裡還在沉睡的蘇陽,淚水奪眶而出——
她不會忘記:7年前的9月19日,是蘇陽第一次見到她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