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氤氲,她隻能看見那是個裸着上身的男人,并正看着她。
吓得宵明瞬間清明——“你是誰!竟偷看本姑娘沐浴!”
那人笑得有些無辜:“姑娘才是吓壞了在下。方才在下正沐浴呢,就見一個女人漂了過來。在下這血氣方剛的年紀,着實不适合看見這樣的場面。”
宵明對他怒目而視:“那你為何不叫醒我,登徒子!”
“現在醒了,”他笑眯眯道,倏爾自覺閉上眼睛,輕咳:“那個,你亵衣掉了。”
她猛地低頭,緊忙抓住亵衣,繼而惡狠狠瞪他一眼。
見他老實閉上眼,她放下心來,但還是有些狐疑,“将你眼睛閉好!”
他舉起手,苦笑:“閉着的呢,姑娘。”
宵明飛快起身,也不管水還未幹,三兩下穿好衣衫就欲逃走,身後突然聽他問道,帶着笑音:“姑娘喚作什麼名字?日後在下定登門謝罪。”
聽着這聲音就感到莫名煩悶,似乎很久之前便見過一樣。
宵明憤懑:“姑奶奶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叫宵明!”
她頭也不回地遁了。
遁到一半,她想起來什麼,回返,把那人的衣物也抓走了。
繼續遁。
等聽到後面沒有聲音了,她才氣喘籲籲地停下,癱坐在地上。
她把那人的衣物丢在草叢裡,狠狠跺了幾腳。
“登徒子,叫你偷窺我!等着裸奔吧。”
池裡的男人見岸邊空空如也,默了會兒,低頭沉沉笑道:“宵明,宵明,倒是個好名字。”
*
宵明回過神來,又是閻王殿的景象,燈火通明。
原來這人是那個登徒子,那方才有一種相識許久、心情不佳的感覺就說得通了。
她不想搭理眼前這個酒葫蘆察司,撇過頭不看他:“你們閻王何時回來?我要同他說換個人。我才不想和你一道去。”
言畢,從淵又無辜地揚起眉,本是多情的眼眸不勝委屈:“仙君竟是如此嫌棄在下。”
宵明瞪他一眼,沒回聲。
他長歎一聲:“不過仙君大概要失望了,閻羅通常一去就是好幾個月。”
宵明狐疑道:“怎麼說也是閻王爺,有那麼忙嗎?”
從淵故作神秘,“因為,他去處理些生死大事去了。”
“……”
“哈哈哈,同你打趣倒挺有意思,他呀,替我辦事去了。不巧在下事有些多,恐怕他一時半會也回不來。”
他更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躺在玉椅上,閉目養神。
天底下竟有如此厚顔無恥之人。
上司替他打工,自個躺一邊睡大覺。
震驚之餘,宵明感歎,怎麼她就沒有這樣的上司?功德都是自己摸爬滾打一點點賺起來的。
為了十萬功德,隻有忍了。
想着想着,她連連搖頭,越發傷感。
身側響起一道突兀的笑聲,打破了宵明的傷感。
“仙君在唉聲歎氣什麼?要不一起躺下休息?”躺着的酒葫蘆察司往裡面挪了挪,笑眯眯地拍拍空位。
宵明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他赤裸裸的邀約。
“登徒,從淵察司,我們該上路了。”
酒葫蘆察司看她意志堅定,戀戀不舍地将杯裡的酒喝個精光,最後滿臉可惜地離開玉椅。
他們走出閻王殿,一路看見好些陰兵鬼差,不無都給從淵問好。
他就懶懶點個頭,擺擺手繞過。
“遇到有人問好,你就像我這樣,點個頭遠遠繞開,免得被纏住。”他低下頭悄悄給宵明傳授避險秘訣。
“……這一帶歸你管嗎?”
“不管。我管的是黑水地帶,不過那邊我也不用管。”
宵明無語。
你自是不用管了,約莫都是你上司在幫你管。
還沒走到一裡,從淵略顯疲憊。
他向宵明表達他的哀怨:“仙君好生無情,都容不得在下再歇息一會兒。”
宵明面無表情,“以察司那架勢,恐怕下月也醒不過來。”
“想不到認識不久,仙君卻很了解我。”
他朗聲大笑,又撈起腰間的酒葫蘆喝一大口。“仙君,不知你有無一種感覺,我們似乎認識很久了。想必上輩子是很要好的朋友。”
宵明心中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