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動聲色的撇了眼身後問謝雲借的那三人,幾息後又輕輕搖了搖頭,否決了方才心中的想法。
這三人再厲害,也不可能帶着她和三娘一路打出縣衙。
沈棠為此苦惱煩悶的時候,柴七的心情是難得的愉悅。
他看着對面的母女二人被團團圍住,料定了她們再難翻盤,同高堂上的縣令對視一眼後他不再繼續掩飾,嘴角不斷上揚的笑容昭示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高堂上坐着的這位縣令可是他同族的族叔,怎麼可能會去幫她一個既無背景,又無權勢的寡婦。
他一開始就做了兩手準備,若是對方識相,老老實實交出鋪子來,不過損失些财物。可若是她是個硬骨頭,甯死不屈,那索性鬧到公堂上,他自有族叔替他撐腰,梅東家和她那貌美的女兒可就慘喽。
等她們被下了大獄,那鋪子自然歸他,至于她們會在獄中經曆什麼,還有沒有命出來,就全看造化了。
柴七嘴角噙着笑,那些衙役逼近三娘母女一分,他心下的愉悅就多出一分,眸光中透露出的惡意也愈發的深。
誰叫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他原本還有幾分憐惜這母女,本不想将事做絕的。可誰知這母女二人一個比一個脾氣臭,既然舍不得交出那寒酸的鋪子,那就都就去獄裡守着那鋪子吧!
他會同族叔說一聲,找人好好“招待”她們的。
眼看那幾個衙役馬上就要抓到那對母女,不知從何處沖出來一個身形高大的青年,護在她二人身前,三兩下就将那些衙役通通打趴在地。
這青年不是旁人,正是穆歲。
他拉着趙三匆匆趕到縣衙,剛到門口就看到衙役正圍着三娘和沈棠,手裡拿着鐐铐和鎖鍊,看這架勢竟是要抓她們下獄。
穆歲情急之下顧不得多想,一個翻身就闖了進去。待他反應過來後,那些衙役已經倒在地上哀嚎了。
被他這麼一攪和,此刻公堂上亂糟糟的。倒在地上的衙役哀嚎聲一聲比一聲響,其餘的衙役雖遠遠圍住了穆歲,但面上都帶着恐懼,沒有一人敢上前去捉拿這“狂徒”。
實在是穆歲方才的動作太快了,都還沒看清他的動作,那些衙役就已躺在地上了。落在其餘衙役眼裡,他就成了極危險的人,沒人想當出頭鳥,招惹面前這個一看就很兇的青年。
公堂上兩方人馬就這樣僵持了起來。
“哥!”
“阿歲!”
沈棠和三娘對視一眼,眸中都流露出欣喜來。她們怎麼都沒想到穆歲會在這個當口,突然冒了出來。
這廂是久别重逢的溫馨氛圍,那頭柴七和縣令卻被這一幕氣發昏,眼看臨門一腳就要成了的事,就這樣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子給攪和了。
二人胸中都是怒火中燒,恨不得手撕了那壞事的小子。
柴七眼饞繡羅莊很久了,之前遲遲沒下手是在探查對方的底細。當他查到繡羅莊背後的東家是個普通婦人時,他甚是震驚,以為她背後有什麼厲害的人撐腰。等他又來來回回打探了好幾遍,發現對方就是個毫無背景的寡婦,丈夫死了十幾年,能将繡羅莊作出名堂來全靠運氣好。
他提着的心徹底放了下來,這才開始設套下手。
他和縣令認定了三娘孤苦無依,背後沒人撐腰。便都沒将突然冒出來的這小子放在心上。
柴縣令一拍醒目,怒斥道:“大膽賊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擾亂公堂!”
倘若是三年前的穆歲,被縣官這麼一呵斥,早就開始怕了。
可如今的穆歲,在軍中苦熬了三年,提着褲腰帶有一日過一日,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看到第二天的太陽。在血海中厮殺久了,他連死都不怕,哪裡還會怕眼前這個小小的縣令。
“你都派人要抓我娘和我妹妹了,我難道幹看着讓你抓啊?”穆歲大喇喇的開口,清澈的眼瞳中充滿了疑惑。
柴縣令被這話噎的心梗,他重重的喘了好幾下,繼而用力的拍着桌案,惱怒的大喊:“抓起來!将他們通通抓起來!”
話音落下,衙役仍然隻圍着穆歲幾人,沒人敢上前。
柴縣令見狀,捂着胸口朝後倒去,整個人噗呲噗呲的喘着粗氣,被氣的不輕。
明明就是個無權無勢的小寡婦,怎麼就這麼難抓!
都怪這突然冒出來的渾小子!
柴縣令捂着胸口,雙目赤紅,惡狠狠的盯着堂下的穆歲。
他今日一定!一定要叫這小子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