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中盤算着,俨然已将這鋪子當成了自己的囊中物。
“柴公子,柴公子……”
三娘抱着布出來的時候,柴七仍正望着櫃台的方向,目光渙散不知在想些什麼。三娘一連喚了好幾聲,他才醒過神來。
柴七心下盤算的認真,并不知道方才有個小姑娘悄悄從後門溜了出去。
“咳!”他低咳一聲,随意撇了眼三娘懷中抱着的布,立馬變了臉色,揚起眉梢斥問道,“梅東家,我從領縣特意趕來,是誠心要同你們做生意的。你呢,你就拿這樣的劣等布來糊弄我!”
三娘被問的懵在原地,她裹着布的油紙都還沒撕開,對方連布都沒看到怎麼知道她懷中的布是好是壞。
柴七本就不是真為做生意而來,他先一步将自己擺在受害者的位置上,見三娘被唬住了,繼續佯裝怒氣,喝問道:“這批布料于我可是非常重要的,你今日既然敢拿這樣的垃圾貨色來交差,就得賠償我的損失。”
說到這,柴七又打量了一圈鋪子,裝作十分為難的繼續開口,“我也不和你多要,你把這個鋪子抵給我就行。”
三娘和沈棠這才明白,眼前這人,一開始打的就是這鋪子的主意。
所謂的生意隻是個幌子,柴七就是看她們兩個女子好欺負,想強奪這鋪子。
鋪子事小,沈棠當初張羅這個鋪子本就是為了給三娘打發時間的。一個偏遠小縣城的鋪面,能值幾個錢?
但自己不在意是一回事,被人欺負上門,強逼着你交出鋪子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沈棠一口怒氣堵在胸口,上前一步就要怼回去,卻被三娘搶在前面開口。
“柴公子都還沒看,怎麼就知道這是次等的布料?”三娘說話的空檔撕開了包着布的油紙,露出了懷中的布。
那布被三娘抱着,隻露出了一截,但就是這一小截就能看出這是一匹頂好布料,絕非柴七口中的次等貨。
柴七自然也看出來了,但如今這鋪子裡盡是他的人,對面不過兩個弱女子,能奈他何。
“這不就是次等貨!”他指着那布,空口白牙的開始胡說,真是一點臉面都不要了。
他身後的壯漢亦在此時站了出來,一字排開,個個目露兇光的盯着沈棠和三娘。
看這架勢,若是今日三娘不肯交出這鋪子,他們便要明晃晃的強奪了。
這簡直就是土匪行徑!
“你們……你們……”三娘被氣的失語,她這幾年做生意,同不少人打過交道,從未見過如柴七這般無恥下作的。
“青天白日的,柴公子就來我們繡羅莊做這等強盜行徑,怕是不好吧。附近的街坊們可都看着呢。”沈棠上前一步護在三娘身前,冷聲嗆道。
柴七冷哼一聲,并不将沈棠這點威脅放在心上,隻有到了手的好處才是實打實的。附近的街坊最多不過看個熱鬧,嚼幾句閑話,于他而言不痛不癢的,有什麼好在意的。
“我勸東家您識相點,早将房契拿出來早了事,不然你這鋪子裡的東西可就要遭殃喽。”
柴七說話間,有個壯漢拿起櫃台上的硯台用力砸了下去,那硯台被摔的四分五裂,墨汁濺的四處都是。
三娘被這聲吓得下意識後退一步,柴七見了愈發的得意。他擡着頭,看向三娘和沈棠的目光充滿了戲弄,那目光仿佛在說弄死她們就像捏死兩隻螞蟻一樣簡單。
方才那是柴七的下馬威,意在告訴三娘,今日若是不将房契交出來,整個鋪子都會是這樣的下場。
三娘被氣的發抖,這鋪子雖不大,卻是她這幾年的心血,怎麼肯交出來,便宜了這惡人。
可……
三娘看了眼堵在門口的壯漢,若今日不交出鋪子,她和棠棠還能全須全尾的離開嗎?
“你這算盤珠子打的挺響啊!”三娘猶豫間,沈棠先一步開口,“怎麼?看我們孤女寡母的好欺負是嗎?”
沈棠話音剛落,門口傳來一陣吵嚷,堵在門口的那個壯漢被人一腳踹翻在地。
鋪子裡的人齊齊朝門口看去,原來是方才偷溜出去的小姑娘,帶着救兵回來了。
小姑娘帶着人走到三娘身旁,兩方人馬陷入對峙。方才一邊倒的形式瞬間逆轉。
從進鋪子起就始終氣定神閑的柴七,此刻心底泛起一陣焦躁。他不明白,明明是十拿九穩的事,怎麼就出了差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