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對穆歲的回答将信将疑,但不等她再說些什麼,穆歲已利落的收了攤,拉着她出了東市。
“餓不餓?”
日上中天,被穆歲這麼一問,沈棠的肚子咕噜噜的響了起來。
穆歲噗呲一笑,笑過後,拉着沈棠來了鎮上最好的酒樓。
“怎麼來這吃?”沈棠不解,穆歲一向摳摳搜搜的,今日怎麼這般大方。
“難得來趟鎮上,帶你吃頓好的。”穆歲這樣說,拉着沈棠走了進去。
兄妹二人前腳剛進去,謝雲後腳也進了這家酒樓。
說是去買謝禮的謝雲,此刻兩手空空,身後還跟着個侍從。
他目的明确,徑直走向二樓的某間包廂。吩咐侍從守在門口,他一把推開門,走了進去。
包廂裡已有了人,那人一襲紅衣,燦燦若朝霞,正是方才在店裡遇到的紅衣女子。
“呦,沒想到我們世子爺也有這麼落魄的時候。”她看着一身布衣的謝景星,話中帶刺,眼裡是藏不住的戲谑。
謝景星關了房門,不緊不慢的走到桌邊坐下,飲了口茶後才慢吞吞的說:“你金尊玉貴的怎麼來了這窮鄉僻壤的地方。是為了什麼來着?哦……是為了那個落第書生……”
“謝景星……”不待他說完,趙瑛發了火,摔了手中的杯子怒道:“許久不見,你還是那麼的讨人嫌!”
謝景星及時後退,避過了這一遭,掀起眼皮瞧了趙瑛一眼,冷冷的開口,“彼此彼此。”
“你……”趙瑛氣的整個人都在哆嗦。
一段時日不見,她這表兄氣人的功力越發的厲害。
趙瑛連灌了一壺茶才勉強平靜了下來,又問道:“國公府那邊,你當真不管了?”
二人自幼吵吵鬧鬧的長大,雖然見面就吵,但表兄妹之間的情宜,也還是有幾分的。
“怎麼會?”謝景星面上仍是淡淡的,眸中卻閃過一絲寒意,“時機還未到罷了。”
待他徹底解了這厄運,該是他的,一樣都不會少。
“你可要當心,我出京的時候,京裡街頭巷尾的都傳遍了,說姑父準備立老二做世子。”趙瑛嘴上說着關心的話,面上卻是一副看戲的神情。就二表哥那個廢物草包那裡鬥得過眼前這位,不過是欺他被旁的事絆住了手腳,暫時騰不出手罷了。
等他這心黑的表哥回了京,可就有好戲看了。
“不急”謝景星嘴上說着不急,心下卻已思索了起來,該怎麼同那女子拉近關系。
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小姑娘,那顆心像是鐵打的,油鹽不進。無論他使什麼法子,她都始終提防着他,好似他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似的。
想到這,他忍不住扶額歎氣,就沒見過心防這麼重的小姑娘。
“你準備何時回去”不欲再談自己的事,他問趙瑛。
“嗯……”
他本是随口一問,卻見趙瑛雙目猶疑,支支吾吾的就是不開口,心下生出了幾分不悅。
“你為了那呆書生是瘋了不成?獨自跑來這偏僻的地方就算了,如今竟不打算回去了?要知道平日裡舅舅再疼你,你這般胡鬧,回去後絕沒有好果子吃。”
他離京時,郡主整日追着個呆書生四處跑的事就已在京中傳遍了。如今看趙瑛這幅模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堂堂郡主,為了個一窮二白的呆書生追到這裡,簡直胡鬧!
“表哥,你幫幫他”趙瑛不知想到什麼,突然變了神色,雙目定定的望着謝景星,像是浮在水中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以他的才華絕不會落第,其中必有不為人知的内幕。”
“表哥,我求你幫幫他,幫他查出幕後的黑手,還他一個公道。”
她哀哀的說着,将所有的期望都放在謝景星身上。
若表哥今日應下,那他的案子一定能沉冤昭雪。
她等了許久,可對面的男子始終未開口,隻捧着手中的熱茶,一口口的啜飲。
她眼中的光一點點落下,知道表哥這是拒了她。
“你記好了今日的事”隔了許久她才開口,一番話說的咬牙切齒,“日後可千萬别有求到我的時候!”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可謝景星對此毫不在意。從小到大都是趙瑛闖了禍求他幫忙,還從沒有他求她的時候。
他氣定神閑的坐在那喝茶。
落在趙瑛眼中,她肚裡的氣一路跑到了嗓子眼。這厮都不願意幫她,還有臉坐在她花了錢的包廂裡,舒舒服服的在那喝茶。
忒不要臉!
她果斷起身,開了包廂的門,拉起謝景星将人往外推。
二人推推搡搡間與對面包廂的人迎面碰了個正着。
看清對面的人後,謝景星腳步一頓,面上難得露出幾分窘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