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白眼狼不知感恩就算了，先前在市集上當衆駁了他的面子叫他難堪，如今又跑到東市擺攤，賺了個盆滿缽滿，自己偷摸的過快活日子。

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王麻子眯起雙眼，陰狠的盯着穆歲。

他今日就要讓這小子知道什麼叫世情難測，什麼是人心險惡。

王麻子屁股一蹲，穩穩地坐在一旁，打定了主意今日勢必要攪和黃這小子的每一單生意，叫他知道生意不是那麼好做的。

穆歲氣的拳頭都攥了起來，忽而目光一頓，不知想到了什麼，隻冷冷的瞪了王麻子一眼。而後一臉平靜的守在自己攤前，無論王麻子如何出言挑釁，他都無動于衷。

仿佛一旁坐着的不是上門找茬的潑皮無賴，而是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他不是不氣，隻是忽然想到了虎子爹。似虎子爹那般的惡人，你越是被氣的跳腳惱怒，他就越得意。

想清楚了這一點，穆歲竭力壓抑心中的怒火，努力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果然沒過多久，王麻子的神情就變了。

他原本得意洋洋的等着看穆歲發火，誰料等來等去，對方始終氣定神閑的坐在那裡，視他若空氣。

王麻子面上的笑意一滞，喉頭一哽，胸中突然堵了一口氣，怎麼都下不去。

他分明是來找茬的，也的确攪黃了這小子的生意，該開心才是。可瞧着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看他穩穩當當不急不躁的坐在那，他這心裡怎麼有點不是滋味呢？

就在二人僵持間，穆歲的攤子又來了人。

王麻子見狀，故技重施，又将那套倒黴鬼的說辭說了一遍。

不料碰上了個死讀書的書呆子，那書呆子聽完他的話張口就問，“你說這攤主是倒黴鬼，可有什麼憑證？”

王麻子被問的一懵。

倒黴就是倒黴，能有什麼憑證。

頭一次見到說人倒黴，還要拿出證據的！

去杏花村裡随便拉個人來，誰不知道這人倒黴的名聲。

可如今他人在鎮上的東市，放眼望去，東市上人頭攢動，唯獨沒有杏花村的人，卻無一人能站出來幫他坐實穆歲倒黴鬼的名頭。

他支支吾吾的，半天沒吐出一個字。

那書呆子見了，闆起臉來訓起了他，“子不語怪力亂神，你既無憑證，空口白牙的在這裡亂說，污人清白，你這是小人行徑，是為人所不齒的……”

那書呆子訓完了人，買了隻木雕小貓，自顧自的走了。

王麻子被氣的跳腳，穆歲受那書呆子的啟發，有了對付王麻子的法子。

之後攤子上再來人，王麻子開口隻要吐出倒黴鬼三個字，穆歲就學那書呆子，叫他拿出憑證來。

本來對他口中說法将信将疑的人，見他神色張皇，目光猶疑，嘴裡翻來覆去的都是那點車轱辘話。那裡還看不明白，這就是眼紅人家生意好，故意上門來找事的。

王麻子就這樣耗了大半天，耗的自己大汗淋漓，對穆歲造成的影響卻越來越小。

初時他那套說辭還有點用，但越到後面越沒人搭理他，有看不過眼的還會對着他歲兩口，替穆歲打抱不平。

穆歲攤前圍了一圈人，攤上擺着木雕動物已賣的不剩幾個。

王麻子看在眼裡，恨在心裡，卻對此毫無辦法。

他一雙眼紅的都快滴血了，可無論他怎麼吆喝呼喊，都沒人聽他的。

王麻子沒轍，最後隻得像落敗的小狗那般，夾着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等穆歲賣完了今日的貨，轉頭再去看時，身旁早已沒了王麻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