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曲麻菜”穆歲眨眼的功夫，趙三又扒拉出另一株野菜說，“葉片肥厚，葉子上帶點紫紅色，很好認的。”

“這個有點像木耳的東西是地木耳，鎮上的人可愛吃這個了。”

……

趙三眼中閃着光，對這裡的野菜如數家珍。他一邊摘一邊教身後的穆歲，将附近的野菜挨個講了個遍後，身後的背簍也滿了。

穆歲全程聽的雲裡霧裡，無論趙三講的有多細緻，那些野菜在他眼中全都長一個樣，都是綠油油的沒區别。

“趙大哥，你是怎麼認清這麼多野菜的？”穆歲頂着滿腦袋的漿糊問道。

趙三沉默了一瞬，而後故作平靜的說：“有段時間我餓的不行，就跑到這山上來找吃的，看着能吃的都吃了個一遍，試了一輪後就都認得了。”

穆歲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趙三是村裡的孤兒，全靠自己摸爬滾打的一點點長大，日子過得不必自己輕松。

見穆歲苦着臉一副說錯了話的表情，趙三笑道：“沒事，我也是那時候遇到穆阿叔的。”他陷入了回憶，邊想邊說，“我誤食了有毒的果子躺在這山裡，要不是正好被穆阿叔碰上，将我背出山救了我，我也走不到今天。”

提起穆重山兩人都變的沉默，穆歲是一聽到這個人的名字就下意識心煩。

趙三則是覺得自己真不是個東西！

明明受過穆重山的恩惠，還是救命的大恩，卻在穆家母子被欺負的時候袖手旁觀，甚至還反過來要他們幫自己解決麻煩。

索性自己已經醒悟了，他已不怕虎子爹那潑皮，日後隻管盡自己所能多多照拂穆家，就當是報恩了。

這樣想着的趙三，看向穆歲的眼神愈發的慈愛，嘴邊的講解也更加的細緻，簡直想将自己賺錢的秘訣一股腦的統統交給穆歲。

趙三腳程快，嘴皮子也利索，不過小半天的功夫帶着穆歲将整個山裡的野菜都認了個遍。

穆歲頭昏腦漲的跟了一路，自覺自己不是做這塊的料，但他聽明白了要找些稀罕的東西放到鎮上才好賣。

下山前他問道：“趙大哥，這山中除了野菜，還有什麼東西是鎮上好賣的嗎？”

“這個……”趙三想了想說，“聽說鎮上的有錢人家都喜歡養些名貴的花花草草，還說越是野生的越值錢，可那種稀罕物，我們見了那裡認得。”

“說的也是。”穆歲垂着頭跟在趙三身後，忍不住的想要歎氣。

他今日在趙三身後跟了一整天，唯一的收獲是自己不适合做這門生意。那綠油油的菜葉子别說是一天，就是再給他十天半個月他也不一定認得全，更别提去鎮上擺攤賣了。

果然賺錢沒有他想的那般簡單。

踏着月色，穆歲腳步沉重的回了家。

今夜月色皎皎，沈棠沒什麼睡意，搬了張躺椅放在院子裡，躺在上面看星星。恰逢穆歲回來，看他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沈棠關心的問道：“怎麼了？”

經過之前幾件事，穆歲不知不覺間已相當的信任沈棠，當即坐在她旁邊苦澀的開口：“我覺得我不是做生意的那塊料。”

不能做生意他就不能賺錢，賺不到錢，家裡就得靠三娘辛苦刺繡養着。

這般想着穆歲悲從中來，月色下高壯的男子縮着肩膀，眼眶泛紅，似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怎麼會？”沈棠生怕他當着她的面哭出來，可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時之間無從下手，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穆歲才好。

“今日我同趙三進山，那漫山遍野的野菜，我一是個都記不住……”

萬幸穆歲自己講起了經過，沈棠支着耳朵聽完了全程，末了思索一番後說道：“記不住野菜也不代表你做不了生意。”

“可我從前試過，也都失敗了。”穆歲接了話，那語氣聽起來委屈巴巴的。

他從前試過許多營生，擺攤賣東西也在其中，賣過進山打獵的打到的動物皮毛，山裡抓到的野雞、野兔……林林總總加起來試了很多，沒有一樣能賺到錢。

要不是上次在鎮上親眼瞧見趙三擺攤賣野菜的利潤，他也不會一時心動又起了擺攤的念頭，折騰這一遭。

“趙三那法子不适合你，山中說不定有别的東西也能賣呢？”沈棠想了想安慰道，“明日我們再進山一趟，仔細找找看。”

“好。”穆歲也有幾分不死心，想再去試試。

二人就在這明月清風下約定了次日一起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