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聽的眼前一黑,若不是穆歲神情無辜,沈棠都要懷疑他這是看她有錢想法子要訛她的錢。
要知道那些碎銀加起來足足有五六兩,即便是在繁華熱鬧的京城,也夠普通人家過大半年的。
這村裡是産金子嗎?怎麼東西比京城還貴。
沈棠一口氣堵在喉嚨,可看着穆歲那副理所應當的模樣,又發不出火來。隻能咬着牙慢吞吞的說道:“穆大哥,下次去市集買東西能帶上我嗎?”
她到要看看,這鎮子上的物價到底憑什麼這麼的貴!!!
少女臉頰鼓圓圓的,都快氣成海豚了。
穆歲一臉的莫名其妙,若不是為了她,那錢怎麼可能花的這麼快。
市集上東西貴,他和三娘平時除了買米,基本上不買其他東西的,都是去山裡碰運氣,能挖到什麼吃什麼。
今天若不是念着她是從京城來的養的嬌貴,他才不會多餘買這些菜和肉。
二人各有各的想法,越看對方,眼裡的嫌棄愈濃。
穆歲是第二日吃早飯的時候才看到沈棠額角的傷。
他一看到那傷,不用多想,就知道一定是那幫小孩弄得。嘴角動了動,他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不都說吃一塹長一智,都被砸過一次了,之後那些小孩子再來,她總該知道躲了。
幾口吃完飯,他沉默的起身準備外出,卻被突然響起的女聲叫停。
“沈大哥”沈棠喚他,客氣的問,“我今日能跟着你嗎?”
“嗯?”
穆歲滿心的疑惑,不知道這位嬌小姐又鬧什麼幺蛾子。他明顯是不願意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眼裡都是不耐煩。但嘴裡哼出來的卻是一句“嗯”。
沈棠知道他這是看在昨天夥食費的面子才沒拒絕,識趣的跟在後面,全程并不多話,安安靜靜的當個小尾巴。
一炷香後,穆歲停下了腳步,日常望着自家的地歎氣。
雖然心裡知道今年這地又沒希望了,但每天還是忍不住要過來瞧一瞧。
沈棠被眼前的景象震驚的雙瞳緊縮,一時忘了自己跟出來的目的。
以田埂為界,兩邊都是綠油油的嫩芽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隻有面前這塊地光秃秃的格外的矚目。
“這地裡……怎麼什麼都沒種?”
“種了的”七尺高的漢子嗫嚅着嘴唇慢吞吞的說,“種不活。”
沈棠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覺得這穆家真是奇奇怪怪的。村口問路那大爺躲躲閃閃的就是不說,還有小孩子天天拿石子砸門,物價也是高到離譜,現在又多了塊種不出東西的地。
怎麼瞧着這一家人和路上遇到的那個倒黴鬼一樣,像是母子二人住在了倒黴窩裡,做什麼事都不順。
“有找人看看嗎?”沈棠不解,好好的地怎麼會種不出東西呢?
穆歲看了眼沈棠,眉頭皺的更緊。
她剛來杏花村,還不知道村裡的人都視他們家為洪水猛獸,躲都來不及,又怎麼會有人主動上前幫忙?
他隻能自己守着這光秃秃的地,一年又一年的試。
“沒用”
穆歲隻答了這兩個字,那些被村民排斥的過往,在田邊滿懷希望又破滅的心酸都被悄悄咽下了肚。
沈棠覺得奇怪,但她對種地一竅不通,看不出什麼名堂。左右研究了一番,很快就放棄了。心思又轉到了她此行的目的。
“穆大哥,聽三娘說常有小孩子來敲門鬧事,你沒試着趕他們走嗎?”
“趕了,沒用。”穆歲仍舊惜字如金,回的十分的簡短。
沈棠卻能從他和三娘的回答裡猜個大概。
這母子二人性子軟,上門來鬧的又都是些小孩,打不得罵不得,隻能裝兇吓唬一番。小孩子又大多記吃不記打,見那“吓唬”不痛不癢,隔幾天又跑來鬧。一來二去鬧得這母子二人開始習以為常。
這可不行,他們性子軟心善,我可不是這樣的人,沈棠暗自忖道。
“我這裡有個法子”沈棠擡頭看着穆歲,“不知穆大哥敢不敢試?”
面前的少女身形纖細,膚白如玉,一看就是被精心呵護着養大的富貴花,隻适合養在罩子裡,經不起風雨的摧殘。
可就是這樣看似嬌弱的富貴花,在被砸傷後卻笑嘻嘻的看着他,說自己有個法子問他敢不敢試。
像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水,穆歲麻木的心中泛起了漣漪。
有什麼不敢的,他已經身處谷底,不會再有比現在更差的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