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尚書府。
一向治下有方的尚書府今日一反常态,仆從們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低着頭竊竊私語,透亮的眼中閃着興奮的光。
尚書府養了十幾年的千金竟然是個冒牌貨!
這消息任誰聽了都做不到無動于衷,府上的下人們都無心做事,嘴上談的心中想的都是這樁事。
這本該是與平常無異的一天,随着一位老婦人帶着位妙齡女子敲開府上的門打破了原本的平靜,攪起了風雲。
那婦人一敲開門就聲稱她身後的女子才是尚書府的真千金,而府上養了十幾年的小姐是個冒牌貨。
門房當然不信,隻當這老婦人得了失心瘋,跑到尚書府門前來訛人。他擡手就要關門,不料老婦人伸手擋在門縫中,手中捏着一枚玉佩。
“這是信物,府上夫人一看便知!”
門房看着那玉佩有了幾分遲疑,旋即派人前去通報,心下并不信老婦人所言。
府上養了十幾年的千金是鸠占鵲巢的假貨,這樣荒唐的事又有誰會信?
沒過多久,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慌慌張張的趕來,接走了那二人。
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門房心中緩緩地打了個問号。
難不成那老婦人口中所說的事,竟是真的?
事情還沒蓋棺定論,府上就已謠言四起。而謠言的主人公沈棠正在與找上門來的真千金對峙。
與其說是與真千金對峙不如說是與老婦人對峙,真千金本人被老婦人嚴嚴實實的擋在身後看不真切。
那老婦人,一身嶄新的靛藍衣袍,衣着整潔、舉止有度,面對尚書府的當家夫人也能不卑不亢,言談間有理有據,不像一般人家能養出的。
被當做信物的玉佩此刻在沈夫人手上,那玉佩上刻着祥雲,左下角像是被嗑過,缺了個小角。
沈夫人雙目泛紅,将玉佩遞給沈逸“老爺還記得這玉佩嗎?”
當然記得!
當年沈夫人懷胎不穩,恰逢邊關動亂人心惶惶,這玉佩還是他特意譴人打的,為的就是保沈夫人腹中的胎兒平安。
那怕過去十三年,沈逸隻消一眼就認了出來。
但他并未接過玉佩,而是看着老婦人淡淡說道,“這玉佩我怎知不是你偷的、撿的,算不得數。”
老婦人對此似是早有預料,并不慌張。
“待大人夫人見了小姐,一切自有分曉。”說着她退後一步,一直藏在他身後的女子終于顯露在人前。
那女子娉娉婷婷的立在那,烏發雪膚,眉眼同沈夫人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正如老婦人所言,她隻需站在那裡,真假千金的事就有了分辨。
看到這裡,一旁的沈棠明白了,玉佩隻是個引子,為的是将“真千金”帶進尚書府,帶到沈尚書與沈夫人的面前。
老婦人眼觀六路,瞧衆人神态知道真假千金的事到這裡已有了定論。接下來該說的是當年換子的真相。
她搶在沈逸開口前,朝沈夫人問道,“夫人可曾記得,十三年前曾在盧城的一個破廟避雨。”
“沒錯”沈夫人應道,“我記得當時一同避雨的還有一戶人家。”
“那是我家夫人”老婦人嗓音低啞,緩緩地揭開了當年換子的真相,“她當時瞧夫人衣着富貴起了歹心,命我趁夜替換了兩個孩子。”
老婦人言辭間帶了悔恨,“這十幾年來老身夜夜輾轉,從未睡過一個好覺,心中都是懊悔。看着小姐日益長大,時常被夫人苛責,心中悔恨愈甚,這才下定決心帶着小姐上門相認。”
說到此處老婦人突然跪地長叩“錯都在我,小姐是無辜的。求大人和夫人莫要遷怒她。”說到後面已是哽咽難言,聽者無不為她的一腔忠心動容。
沈棠從老婦人的這番話中聽出諸多疑點,瞧她衣着談吐不像是一般人家的仆從,怎會如此輕易的見财起意,再說按老婦人的話來看當時兩位夫人隻是一同躲雨不知身份,換子十幾年她又怎知被換的是尚書家的千金,如此精準的帶着人找上門來……
一向精明的沈夫人對這些疑點視若無睹,已經抱着那真千金哭了起來。
那真千金也是眼泛淚光,宛如一朵受盡摧殘的小白花,在沈夫人懷中搖搖欲墜。
沈逸雖沉默不言,但他看向真千金的眼神,似是也默認了那老婦人的說法。
沈棠對此并不意外,按書中的劇情,不管有多少疑點漏洞,都阻擋不了真千金被認回府。
“錯不在你”對着真千金哭夠了沈夫人才對老婦人說,“當年你也是奉命行事,我還要多謝你将我兒送歸,使我們一家團圓。”
“這是老身應當做的。”
“我見你對我兒一片忠心,可有意留在府上繼續照看她”沈夫人繼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