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禅意的頭發是一次性噴染，此刻墨一般的長發垂在前面，那漆黑的手串圈着手臂，黃昏的光暈染着周圍逐漸模糊，而在魏悟眼中的檀禅意卻清晰明确。

忽然掀起的一陣微風裡，來來往往的車輛間，魏悟耳邊傳來檀禅意的聲音：“找我嗎？”

司徒洄請她們吃飯，蔣木樨惦記店裡的兒童遊樂區，吃了幾口鬧着要去玩，司徒洄好脾氣的哄着小孩去玩了。

魏悟單獨面對檀禅意時，卻覺得沒來由的尴尬。

“之前沒聽你說過來英京參加活動？”檀禅意照顧魏悟的口味，把她愛吃的幾種菜品放在她方便夠到的地方，“為什麼騙我？”

“也......沒吧？”魏悟說，“活動結束了，沒想着打擾你。你，和司徒相觸地愉快嗎？”

檀禅意撐着下颌，歪頭看她，低笑了一下，說：“你眼光好，人不錯，小魏老師，你是懷着什麼心思給我介紹的司徒？”

“檀博士不是說過廣結善緣嘛？”魏悟也笑，“姻緣怎麼不算緣呢？”

“我父母都不曾過問我的感情，小魏老師是不是，”檀禅意眼神沉了沉，說，“有點越界了？”

魏悟聽出她話裡的意思，翻譯過來就是，關你屁事！

“不過，”檀禅意眼底含笑，說，“多謝你牽線搭橋，研究所最近需要拉一些贊助，能得到司徒的幫助，小魏老師的功德，加一。不過，如果最後的結果，我沒接受司徒，小魏老師是否仍舊不會放棄，給我廣結善緣的機會？”

魏悟撓了撓鼻尖，看了看開心的蔣木樨和司徒洄，說：“我确實沒什麼立場，但不可否認，健全的家庭環境對小樨來講，不論心理還是成長，都是有利無害的。”

“小魏老師未免道德綁架了，”檀禅意長睫垂落，平淡地說，“我應該對她負責，但不是犧牲我的全部。”

晚上，魏悟和檀禅意并沒有當天回幕城，司徒洄安排了住所。蔣木樨玩累了，沒到家就睡着了。

檀禅意習慣地抱她下車，不想司徒洄率先貼心地把小朋友抱出來。

周姐給小朋友換了睡衣，擦完手臉，也去房間休息了。

司徒洄不便住在這，給兩人訂了夜宵後，就離開了。

檀禅意送司徒洄出門，過了好長時間才回來，魏悟躺在戶外泳池邊，望着霧蒙蒙的夜空，食指和拇指圈成一個圈，搜索星星。

星星沒找到，圈裡出現了檀禅意。

她提着啤酒飲料水果，說：“過來幫忙，去冰箱看看有沒有冰塊。”

檀禅意調的酒，下面是冰塊，頂層放着各式切好的水果，酒和飲料在玻璃杯裡一層層疊加的漸變色，漂亮極了。

檀禅意輕抿一口試了試，遞給魏悟另外一杯，說：“可能有點酸。”

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魏悟忍不住誇贊：“檀博士專門學過嗎？技術真棒。”

檀禅意的眼神躲閃一瞬，輕聲問：“你和司徒怎麼認識的？”

見魏悟突然沉默，檀禅意接着說：“小魏老師這麼有心成全，我想知道你如何看待他的？”

“你别誤會。”魏悟解釋說，“其實，我和司徒還有，賀池舟，算是從小認識。15歲那年，我告訴賀池舟，我喜歡他，他揉着我的腦袋說，等我成年再來說一遍。”

她猛灌兩口酒，抹了抹嘴角，情緒明顯低落：“我從15歲等到成人禮，再從18歲等到現在，我不确定是哪天，忽然發現，我找不到他了，像是我越來越沉重的喜歡讓這個人從我的身邊消失了似的，這些年，我隻能從司徒這裡打探他的消息。”

檀禅意給她的杯子加滿，低聲說：“原來還有一位白月光......”

魏悟腦袋有點懵，她臉頰通紅，迷迷糊糊地看向檀禅意：“檀小姐，我和除以特别，特别希望你佳偶天成。今天，我看到你和司徒站在一起，特别般配，你懂，那種電視劇都拍不出來的氛圍感嗎？但是，我那天見那女孩親你，就，不确定，你的态度。所以，如果，你接受的人是和你性别相同，那，能不能稍微先考慮司徒之後再，再确定。”

“試過了，”檀禅意擡眸，眼中明亮，盯着魏悟，指了指心髒的位置，“我這裡也住着一個人，我試過很多方式，找了很多辦法，都覆蓋不了這個人在心裡的烙印。你說，怎麼才能忘掉，重新開始呢？”

這問題，魏悟自己都找不到答案。對檀禅意的經曆感同身受，她拍拍檀禅意的肩膀，說：“你這麼優秀的人，竟然也有愛而不得？那你告白了嗎？”

“沒有，”檀禅意無聲地說，“怕把人吓跑。”

魏悟趴在桌上，癡笑：“男人都經不起吓！”

檀禅意俯身靠近，近到能感受到魏悟鼻間呼出的熱氣，她望進魏悟的眸子，嘴角微揚，啞聲問：“你怎麼知道就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