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是山虎之前尋得香味進村見着豆腐仙後，就一直垂涎她的美色和手藝。”一嬸子氣道。

“雖然山虎配不上豆腐仙，但是我們村靠山吃山，多受山神庇佑，山虎總不可能用山神騙人吧，這可是大不敬。”也有人猶豫道。

“各位！既然豆腐仙向山神村有名的聰明人，也就是我趙芥子求助，那我就一定給大家一個交代。”趙芥子道，“就今晚，看看山神是否再次顯靈！”

衆人交頭接耳一番，紛紛稱可行，豆腐仙卻扯住趙芥子的衣袖，面有戚色：“我自己的婚事，怎麼居然要靠别人做主嗎？”

趙芥子一愣，握住她抓自己袖子的手，低聲道：“豆腐仙，你信我，我定不讓你嫁給這流氓。”

豆腐仙含淚點頭，又聽趙芥子大聲說：“采桑嬸嬸，送豆腐仙回家去吧。大家先忙去，明日一早再到芥子家中看看靈石作何反應。”

趙芥子目送豆腐仙遠去，一個轉身隔着人群卻注意到村口的文懋卿，她秀眉一擰，與文懋卿溫潤平靜的眸子相對，随即裝作沒看見繼續安撫逐漸暴躁的山虎，眼珠一轉，低語道：“山虎大哥别急，芥子家中靈石前些時候不小心被家妹摔出了個口子，你今夜趁無人到院子裡來将我放在供奉台上的絹帕……”

趙芥子與山虎賊眉鼠眼幾個來回，山虎嘻嘻笑道：“還是芥子妹子有法子。”

“隻是山虎大哥可一定不要在院中喊我，否則我這個公證人也不作數了。”

“明白明白！”山虎得了解決法，搓着手就要出村，正正對上文懋卿。

山虎不小心瞥過站着的女子，約摸十七八歲，雖衣飾普通，還沾上了泥水雪水顯得有些風塵仆仆，容貌卻是一等一得好，周身的氣度更是令他又想親近又怕走近。

他張着嘴愣愣地看着她，卻見那女子轉頭也看過來，嘴角微微揚着些弧度，看起來似乎溫和可親，卻叫他不敢亵渎。

趙芥子見狀走上前打着馬虎眼：“山虎大哥還是快回吧，晚上再來。我就先帶我的客人走了。”說着她伸手拉文懋卿要走，還給文懋卿使眼色，文懋卿也順着她。

“女公子不問問芥子為何稱你是客麼？”趙芥子領着文懋卿往家中走，見她不問也不警惕，不由心下有了幾分好奇。

“我不問，你便不答了麼？”文懋卿笑。

趙芥子啞然失笑：“女公子說的是，隻是你不怕芥子别有用心，不安好心？”

“趙女公子腰間系着安稷兄的腰牌。”文懋卿兩指一點，便把趙芥子腰封上被遮住的褚家令牌挑了出來。

“女公子竟是褚将軍的舊相識！”趙芥子卻是一驚。這下卻是輪到文懋卿驚訝了，問道：“趙女公子不是受安稷兄所托？”

“自然不是，”趙芥子摩挲着腰牌，搖搖頭解釋道，“這山村地處偏僻，又在月氏谯蜀交界，時常受流寇及外賊侵擾，外賊可驅，流寇卻難除。隻因大多數流寇本為良民，因缺糧又無居處才占山為王，不可濫殺也難以勸降。故而他們一直盤踞此處，前幾年我與妹妹妹夫險遭流寇擄截，褚将軍巡邊境時救下我三人并給芥子此令牌，稱日後若流寇侵犯，可以此令作為信物尋他幫助。”

“你緣何會到邊境去？”文懋卿問。

“家妹癡心藥理，常至邊境采藥。隻是她不能言語，我總不能放心，而妹夫趙粵又參軍去了，不能時時照看，因而她每每采藥，我定要跟随。”趙芥子解釋道，正巧走到門前，她大大方方一推門，喊道，“須彌！有客至！”

大門一開，入目的是滿院的草藥，藥草中間是一位粗布麻衣、素雅娴靜的女子，仔細一看确實眉眼間與趙芥子有幾分相似，女子聽聞趙芥子呼喚，便擡起頭來朝三人一笑，起身行了福禮轉身進屋。

趙芥子解釋說：“須彌去沏茶了。”

“真是無巧不成書，我原以為你是褚家人。”文懋卿感歎道，想了想又問，“觀你先前所為，不像是對我此來一無所知。”

趙芥子聽此嘻嘻一笑：“女公子不是說不問嗎？這下卻還是忍不住了。”

“是我先前想錯了。”文懋卿坦然笑道，“還請趙女公子賜教。”

趙須彌為二人上茶又行禮重新回院中整理草藥，趙芥子目光追随其妹，忽囑咐道：“須彌，今夜将曬在院子的藥草收一收。”

趙須彌歪了歪頭不知為何，卻也點了點頭示意知道便重回院中，趙芥子确認須彌重新沉浸在藥草中，又繼續與文懋卿說話。

“也許說來女公子是不信的，”趙芥子正色道，“在許多年前，芥子還是個一丁點大的小屁孩兒，連須彌都還沒出生，更不要說女公子了。那時謝氏夫婦帶着他們的女兒路過此處，那謝夫人對我爹媽說，我有朝一日會遇見一位貴人，請他們務必好生教養我，日後定然是棟梁之材。今日雖女公子遠遠站着，我卻覺得謝夫人說的人就是你。”

文懋卿從不信鬼神之說，聞言隻道：“人俯仰之間總是會遇上一兩個貴人的，謝夫人是好心誘導你父母親不要埋沒你罷。”

“女公子不信？不信占蔔之道，還是不信芥子所言？”趙芥子繼續道，“種如是因，收如是果。若芥子未聽從此言今日便與女公子無此一談了。”

“你如此解釋倒也合理。我并無冒犯之意，隻是對此我總是保持敬畏之心，卻不想讓此說幹擾心緒。”

趙芥子笑着問道：“女公子知道我要做什麼嗎？”

文懋卿道：“甕中捉鼈。”

“那芥子這招可算高明？”

文懋卿笑笑，趙芥子雖古靈精怪，卻性子單純，因隻道：“在上元，女公子有機會見到更高明的騙術。”

趙芥子一愣，懂了文懋卿的意思，大喜：“多謝女公子！女公子真願意帶我回去？”

文懋卿點頭道：“你一顆赤子之心、不忮不求，又聰穎機警、懂得借勢而為，華朝正需要這樣的人。隻是上元朝堂不比此處民風淳樸……”

“女公子放心，我芥子落地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