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奶奶氣閉眼了,半天不說一句話,姜伯父看着還傻傻坐在那邊拿筷子的老婆,歎道:“老婆,走吧,去見見親家。”
姜伯母放下筷子,起身拿衣服,眼看包間氣氛低沉,真是一秒都不能待人了,姜绾趕緊跑過去,把衣服包包收拾好。
姜伯父:“揚阿姨,揚哥楊姐,對不起,今天發生這些,我也不想的,但既然也說明是誤會了,那兩個孩子的事就算了吧,我們大人一頭熱也沒用,牛不喝水,也不能強按頭不是?就祝各位新年快樂,我們先告辭了。”
姜桐:“抱歉,新年快樂,先告辭了。”六人一轉身出門,門外看客紛紛作鳥獸散,仿若隻是路過,無心窺探他人隐私。
安行:“叔叔阿姨走這邊。”
姜伯母不敢置信拽着他:“你剛才是在說真的?你不反對?”
姜伯父酒全醒兩人,一肚子火,聲音壓得很低:“我當然反對,我怎麼可能同意,但讓我總不能在那家人面前罵自己養的女兒啊!順着他們的話說,那姜桐還要不要臉了?”
“去見見家長也好,兩家人商量一下,兩個女孩子在一起,他們也不一定願意,也許隻是她倆一頭熱,咱們講道理。”
姜伯母點了點頭,拉着姜伯父的袖子,“那咱等會見了人好好說,你性子急,别起了沖突,大過年的還是别鬧得太難堪了,再說了也隻是談個戀愛,也沒法真結婚。哎……但揚樣和桐桐假戀愛我是真的沒有想到……”
姜伯父一聽,轉臉看着旁邊伸手拍照的姜绾,怒斥道:“你姐姐和楊樣假戀愛,你知道你怎麼不告訴我們?!”
姜绾:“是栗子姐和我說的,再說了,她和楊樣談戀愛四年,連個朋友圈都不發,是個人都知道不對勁了,你們居然這麼遲鈍。再說,我姐本來就不想讓你們知道這件事,要不是為了家裡的生意,她也不至于。”
姜伯父怒了:“那你還好意思天天問你姐要錢?!你算算這兩年花了多少?你買鞋子包包這些我也懶得說你,但你自己鬼迷心竅也就罷了,皮相這個東西,跟紅粉骷髅一樣,天天隻知道追星追星,追了一大把星,你自己追就追!還把你姐也賣了,要是你追星的人都喜歡你姐,你是不是得把她切片分批賣啊?!”
姜绾認真想了一下:“可以的話,我還真想多幾個姐夫,嫂子……”
姜桐:……
安風轉頭瞟了一眼姜绾,姜绾脖子一縮,往前走了幾步追上安行問“安神有那麼喜歡我姐嗎?”
安行:“你都沒聽你姐說起過我姐,你就敢胡亂答應了?我姐可是在家裡天天把嫂子挂嘴邊,我才敢放心大膽求婚的。”
姜绾把手背在身後:“那不是……好不容易可以氣氣渣男嘛,這送上門來的打臉機會,總不能錯過,還有……”姜桐摸了摸手上的鴿子蛋:“不怪我,實在是這個鑽戒太太太大了……”
安行:“……”
姜伯父覺得今天自己出門要是沒淨面,胡子都得氣歪。
終于到了房間門口,姜桐開門轉臉無意看着通道裡狀似無意,實則跟蹤的吃瓜群衆們,一陣無語:你們以為你們在追電視連續劇嗎?!
姜伯父挺直背脊一進門,一看好家夥這麼大的包間還坐滿了人。
二舅媽放下手機,連忙走過來:“哎呀,桐桐來啦,這就是親家吧?你好,你好,我是安風的二舅媽,感謝你們養了這麼好的女兒,我們實在是很滿意,聽說姜桐同意求婚了,哎,太開心了!”
姜伯父沒好氣:“親家?什麼親家!什麼求婚不求婚的!我們來這裡就是來說明白的,她們倆的事我們是不可能同意的!”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本來還在聊天的各位,朝門邊看去。
姜绾:“爸,你之前不是這麼說的。”
姜伯父:“我隻是說來見見安風的父母,咱們把話說開,你們孩子,我聽說是很厲害的運動員,長得也很漂亮,和誰在一起不容易?偏偏看上我們家姜桐,我和她大媽也不求她此生大富大貴,就想讓她當個普通人,找個好男人,組建家庭結婚生子,然後給我們養老送終,就這麼簡單,所以談婚論嫁這荒唐事就算了吧。”
“姜先生,這是您的意願還是姜桐的。”二舅媽收斂笑容,一臉嚴肅。
姜桐:“大爸,我喜歡安風,我想和她在一起。”
姜伯父:“你們現在被愛情沖昏頭腦,以後呢,愛消失了?你所說的在一起能一輩子嗎?她能做出承諾和你一輩子在一起嗎?”
安風回握姜桐的手:“姜先生,我能,我能向你做出承諾,和姜桐一輩子在一起,永遠愛她。”
姜桐擡頭看着安風,她隻覺得心跳太快,她回握安風的手:“愛不會消失的,大爸,真的愛一個人,愛意是不會消失的。”
姜伯父搖頭:“你們太年輕了,緊憑愛和承諾是不能在一起的,在一起是兩個人的事,結婚是兩個家庭,我無法同意你們在一起,更别說結婚了,這得把我家祖宗從棺材裡氣得跳出來!”說完朝裡面走了幾步問:“你們誰是安風的父母,誰能做主?你們難道對她倆在一起這件事沒有意見嗎?”
衆人異口同聲:“我們都能做主,我們沒有意見。”
衆人看着姜伯父站在那裡,他已不再年輕,看得出喝了不少酒,臉通紅,頭上還有些白發。
“他父母都不在,你有事你和我說。”老人的聲音低沉渾厚,隻見他背着手走了過來,坐在靠包間門的長沙發椅上。看起來精神矍铄。
姜伯父走了過去, 衆人以為的對峙和僵局全都沒有出現,隻見他僵了兩秒,然後抖着指尖走向老人,輕輕喊了一聲:“安……安教授?”
老人颔首:“你認識我?”
然後衆人看着這個剛才還來勢洶洶的男人姜愣住了,然後哇得一聲哭出來了:“安……安教授真的是您啊!嗚嗚嗚嗚……是我啊!是我啊!是我姜澤啊!你還記得嗎!當年我在你們學校外面當保安!您還請我吃過熱馄饨!”
老人仔細回想,搖了搖頭:“我不太記得了。”
姜澤一下蹲到老人旁邊,雙手握着他的手,眼淚直流:“就是當年我,當年那個小混混,我偷了您好幾次錢包,後來看您好偷,就蹲點逮着您,最後進了警局,我還兇了您,後來您遇到我在工地搬磚被人欺負吃不起飯,那天下大雨,您給我一把傘,還請我吃了一碗熱馄饨,那年我十八歲,您問我要不要到你們學校當保安,知道我家裡困難後,您還借了我三萬塊錢給我爸治病。”
老人好像想起來了:“我記得了,就是你就那個混小子啊!偷了我公文包,害得我當年演講的時候,當場重寫……你父親現在安好?”
姜澤一個五十多歲的大男人哭得是涕淚橫流:“走了,他們都走了,我父親沒撐住,後來走了,還有12年那場大地震,我們家就留下了我和我侄女。”
老人拍了拍姜澤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