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交易日後,股市還是半死不活的狀态。
這種30分鐘級别的完整下跌趨勢,殺傷力還是很大的。
至于為什麼不全部退出,齊纖柔的想法是,在大級别上漲趨勢沒有完全結束的時候,你必須時時刻刻待在市場裡,不然根本沒有危機感,也就不能準确判斷形勢。
千尋的資金,基本上已經跌去了三百多萬。
大家夥都沒了看盤的動力,一個個懶洋洋坐在茶室裡發愁。
齊纖柔轉了幾個辦公室,發現好多位置電腦開着人卻不在,走到走廊盡頭,終于在茶室裡發現了十幾個人。
有的趴在桌子上曬暖,有的擺了圍棋在下,還有的隻是支着腦袋發呆。
“怎麼,你們在這裡對着空氣盯盤呢? ”
石豔豔懶洋洋地:“齊顧問,不是我們不想去電腦前看着。眼看着它總是跌,我們都想賣了。可是現在賣又那麼可惜……”
“确實可惜。”門邊傳來顧庭軒的聲音,不知什麼時候他也走了過來。端着一杯茶,環顧了一下屋裡的人,淡淡道:“那就别賣了。隻要不賣出去,就有漲回來的一天,也就沒有賠錢。”
邢元吐吐舌頭:“可我的已經賣啦!不過也幸虧賣了,不然這幾天又要跌去幾百塊。”
老方推推鼻梁上的眼鏡,困惑地看着顧庭軒:“顧總,我們自己的錢,虧得也不過幾百幾千塊。可是咱們公司賬戶裡的錢,都是萬盛集團的,現在虧了幾百萬,你一點也不着急?”
顧庭軒眉毛一凜:“着急什麼?着急錢就能回來了嗎?而且,我相信齊顧問的能力,她的決定肯定有道理。對吧纖柔?”
齊纖柔有點感動。
連着賠錢賠了五天了。
顧庭軒每天見了她,都微笑點個頭,從來沒有給過一點壓力。
她知道他忙,萬盛在啟動内部改革,可能要精簡一些不必要的人員。
這些要被裁掉的人裡,有公司管理人員和董事的親戚朋友。這些人仗着在集團裡有幾分話語權,連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也往集團裡面塞。
集團裡的裙帶關系多到,快把這裡搞成小作坊了。
一杆子打下去,能砸到兩個表弟三個大姨。有的人上班什麼也不幹,那就别懷疑,這肯定是哪個高層的大舅或侄子。
就連集團的司機班和安保處都不例外,甚至一個腿腳不太利索的老頭還被任命為安保處副總管。
看來,他這來頭小不了。
這些問題每個人都心知肚明,但從沒人敢提意見。也沒人覺得,哪天會有所改變。
齊纖柔覺得,就算有一天萬盛沒有了資金問題,也會被這繁冗的人事問題搞得積重難返。
人事改革是顧庭軒提出來的,顧衍朝一開始并不同意,但考慮到以後終歸是顧庭軒接手,不如看看他的能力。
正因為是自己提出來的,所以顧庭軒對這件事格外上心。
這一周來,他都在忙這件大事,天天往萬盛集團跑,沒少跟相關人員開座談會。
從股市大跌的第一天,顧庭軒就聽說了相關情況。
他沒有刻意問過齊纖柔,但齊纖柔每天都讓吳鵬給他彙報最近的虧損情況。
截止到今晨,賬戶持倉浮虧375萬多。
顧庭軒聽了這個數字,并沒有太大驚訝。
他早知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既然齊纖柔選擇留三成倉位,肯定有她的道理。
此時,齊纖柔俏皮地看他一眼:“如果我辜負了你的信任呢?”
他嘴角上揚,淡淡道:“那就辜負好了。我從來沒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麼。”
齊纖柔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暖意。
要知道,她從來沒遇到過不從她身上圖什麼的人。
記得剛踏入股市的時候,因為不熟悉各路資本的絞殺手法,她重倉的幾隻股票平均虧損30%左右,合夥人和公司裡的人連着幾次工作會都對她提出批評,幾乎抹殺了她曾經所有的努力。
慢慢地,齊纖柔知道,這個世界上對你包容到底的人是極少極少的,雖然她貴為炙手可熱的私募公司合夥人,周圍的人每天對她笑臉相迎,可那些都不過是利益而已。
沒有利益,沒有能夠回報或者幫助他們的價值,他們分分鐘會冷漠以待。
倘若損失了那些人的利益,他們不僅會讨債一樣纏着你,而且會把你當做仇人。
這市場,哪有什麼感情可言?
可是顧庭軒……竟然毫不在意利益。
從他堅定的眼神看得出來,他很真誠。
那好吧,顧先生,我就也真誠以報了。
齊纖柔望向衆人:“大家要感謝顧總的支持和信任。顧總信任的不僅是我,也是我們每個人。你們都别在這裡坐着了,快回到辦公桌上去吧。”
“回去做什麼,齊顧問,反正又不操作……”邢元懶洋洋地:“我都空倉了,更沒什麼可看的。”
“那就回去滿倉。”
齊纖柔的聲音很笃定。
石豔豔:“滿倉?”
邢元:“滿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