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走了三天,就寄來了辭職信。
看來,他并不打算一個月後回來,那隻是托詞而已。
公司裡的人,顯然對宋祁的離開不以為意。
他一個孤兒,自以為學了點股票技術,就去外面另起爐竈,這種心态也不是不可理解。
翅膀硬了,人難免自傲。
連老方都說:“要是我,學到了能有把握賺錢的技術,肯定就不上班了。我都五十多歲了,一身慢性病,在家裡躺着做股票不好嗎?”
周勇打趣他:“老方,你也别做這個夢,因為我估計,你八成學不會。”
老方瞪了眼:“小夥子,怎麼說話呢,你瞧不起誰?我這幾天賺了三百塊錢了,基本算個中等成績了。”
老方這話說得沒錯。
千尋現在,能正盈利的人還不到十個。
大部分人的賬戶還是虧損。
學習股票技術,聽課思考是一回事,實盤操作又是另一回事。
很多人一進了市場就慌,根本承受不了市場波動。市場跌了就趕緊斬倉賣了,等市場漲起來又像無頭蒼蠅一樣沖進來,結果一沖進來就開始跌。
除了虧錢,還是虧錢。
老方這樣能連着幾天賺錢的,都算少數。
這也更加凸顯了宋祁的出衆。
齊纖柔對宋祁的離開,卻非常擔心。
她知道,宋祁絕不是久居人下的人。宋祁慣用的手法是日線頂背離引導散戶殺跌,在散戶紛紛割肉抛出籌碼之後,宋祁就大量吸入這些底部的血肉籌碼,開始周線級别的主升浪。
這樣一個狠戾冷血的人,怎麼可能甘願默默無聞?
等她知道宋祁去了上海,這種憂慮變成了防備。
她知道,上海有很多大機構和資本駐紮,宋祁要想找到一個伯樂,太容易了。
難道,他想在這裡跟我一較高下?
愛人?
有時時刻刻在鬥争的愛人麼?
切!
任你是宋祁唐祁還是明祁,淮陽路溧陽路還是豐城路,不過是過招而已,那就來吧!
但顯然,形勢比齊纖柔想象的要複雜。
國慶節後第一天,早上九點十五分,集合競價時間剛到,千尋就炸鍋了。
“齊顧問,怎麼回事,怎麼我們手裡的股票都大跌開盤?”吳鵬看了一眼自己的持倉,吓得說話都不利索了:“天哪,我負責了三十幾萬的資金,現在浮虧快兩萬了。”
話音剛落,石豔豔急匆匆跑進來,盯着何磊磊的電腦,快哭出來了:“天哪,我慘了,我自己的錢現在虧損三千多了。”
何磊磊也愁眉苦臉,望向齊纖柔:“齊顧問,咱們是不是要完蛋了?”
完蛋?哪裡完蛋?
齊纖柔在國慶節前就發覺大盤上漲乏力,不少個股到了周線級别盤整的走勢,在9月29日下午就親手賣出了千尋70%的持倉,隻留下三成倉位。
所以,就算虧損,也隻是這一小部分資金在承擔。
十分鐘之内,她讓每人上報了自己虧損的數額,加起來一共90多萬。
周勇有點坐不住了:“齊顧問,加倉麼?趁着這麼多股票大跌,我們一開盤就加倉吧,如果今天能夠翻紅,估計不僅虧損的錢能挽回,還能掙一筆。”
周圍的人也紛紛應和:“齊顧問,咱們不是還有幾千萬資金嗎,你讓大家加倉吧!”
“大跌就是好機會,隻有跌出了黃金坑才能發财,現在應該就是我們進場的時候了!”
“齊顧問,我已經準備好了,隻等你同意,我就滿倉上!”
他們七嘴八舌的,吵得齊纖柔的耳朵像有一群蜜蜂圍繞,難得的是,平日裡他們從來沒有意見統一過,誰也不服氣誰,現在竟然達成了一緻。
那就是加倉,滿倉幹!
齊纖柔嗤笑了一聲,擡眼看了看電腦右下角的時間,還有一分鐘時間開盤。
“齊顧問,快下決定吧!有了你的話,我們就放開手腳幹了!”
老方快急死了,整張臉皺到了一起,兩手抖得像篩糠。
也不知他激動什麼。
齊纖柔瞪他一眼,看着急切的衆人,冷冷說道:“今天隻準賣出,不準加倉。誰加倉誰賬号今天封禁。”
衆人面面相觑,從來沒見齊纖柔這麼嚴厲過。
但他們也來不及多想,紛紛回到各自辦公室。
九點半了。
大盤大幅度低開,兩百多隻股票開盤直接跌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