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掠說不下去,飛霜接了過來:“隻是這藍若夢與第七位聖君羅耘之間本該是師徒關系,誰知道卻互生了情愫。”
九冬輕輕咳了咳,幹咽了一口飯:“然後呢。”
“然後羅耘要成婚啊,便向當時的太後說明心迹,說自己誰也不要,隻想娶藍若夢。頓時朝野上下一片嘩然。
你想啊,且不說這層倫理道德問題,其次也不談和那靈夢族聯姻問題是否可行,光就兩人歲數就差的可遠了。”
飛霜比了個一隻手,張開手指。
“差五百歲啊?”
“差五百六十三歲,擱我我也不成的。我今年才二十多,我才不想找個比我大五百多歲的。”
秋掠見話題有些偏,拍了拍她肩膀:“你得了,五百多歲的也不一定看得上你。”
“再然後呢?這種事情應該有個結果吧?”
“首領出現了這種醜聞,這首領也做不下去了,也因輿論指責太狠太重,也為了斷羅耘聖君的念頭,自殺了,實在是太可惜了。”
這樣的結局卻是九冬沒有想到的,可是竟是極為“合理”,似乎這樣的結局才是真正現實裡該有的結局。
九冬不由得想起來那日給風舞雩過生辰的時候了。
——你為什麼會想到給我過生辰?
——因為,老師教了我很多東西,對我很好,所以我也很喜歡老師,便想給老師過個生辰。
因為她說了喜歡,所以她的老師才對她越發冷淡,所以才給她找了個寵物陪伴她轉移她的注意力嗎?
眼下細想起來,她都能想到風舞雩乍然聽到“喜歡”二字,是多麼震驚的心情了。
難怪,難怪……
飛霜說完了故事,看了九冬一眼,卻見她紅了臉,不由得心覺好玩:“别人聽了這故事都是唏噓不已,怎麼聖君還臉紅了,這種故事應該不會太覺得尴尬吧?”
“……,就是覺得蠻感慨的。”
……
短暫的休整了兩天,第三天的清晨,九冬起來後,便不見了秋掠飛霜的蹤影,聖君殿裡又新來了兩個丫鬟,顯然是來代替她們倆的。
九冬向她們倆問起來,她們也隻是搖了搖頭。
不得已之下,隻得去母後那裡尋找答案。
詢問下來卻是得到了一個冷冰冰的規矩。
——這是曆來的規矩,也為了防止幹政,隻要聖君到了十七歲,身邊的親近的丫鬟、姆媽,都會調走去别處任職。
想來還真是凄涼,做聖君還真是無趣。
孤獨,寂寞,親情、友情、師徒之情,除了這個責任重大的頭銜,什麼也沒有。
九冬駕駛着飛馬小車,一圈又一圈的在空中巡遊着,仿佛無處落腳。
……
灰色的濃霧彌漫了整個海面,就連天空也被烏雲嚴嚴實實的遮擋住了,飛馬小車終是停在了整個東方的最頂點,仿佛停在了浩渺無邊的宇宙裡,一晃眼竟分不清哪邊是天空哪邊是海洋。
什麼也看不見,一切都隐沒在了白茫茫的霧裡。
九冬并非刻意在雲霧彌漫的天氣裡來到了這,隻是今天恰好多雲霧,看不見東方的燦爛陽光。
在她剛抵達一線天不久,風舞雩便手執青羅傘過來了,她的神情有些複雜,眉宇間帶着幾分淡淡的愁緒。
九冬算準了她的出現,隻是沒想到她來的這樣快。
一線天正在沂水舞雩的邊上,向來歸她管轄,這裡的一切動靜自然也逃不過她的感知。
“聖君想好要強闖一線天之門了嗎?”
九冬點了點,微微笑了笑,“老師,你覺得以我如今的修為,能一次成功嗎?”
“聖君是我此生難能一見的習武奇才,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徒弟,也是我最為欣賞的徒弟,你的修為如今也并不在我之下。一線天之門對于聖君而言,自然不在話下。”
說罷,風舞雩頓了頓,眉宇間幾分淡淡的愁緒也越發濃了:“隻是,在我看來,聖君還是太年輕了,這人界的爾虞我詐最是難辨,聖君不妨再等個幾年。”
“老師,我此番去人界,除了尋找魔晶石,打開一線天之門,還想早點尋找到妹妹的下落,早日将她帶回聖域。畢竟早一日尋找她,她也少一分危險。”
“聖君此去,太後知曉嗎?”
九冬搖了搖頭,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件,遞給了風舞雩:“煩請老師幫徒兒代為轉告了。”
“不親自去說一下嗎?”
九冬笑了笑,視線看向了一線天:“不了,免得她到時候擔憂我。”
成功闖出一線天,便可抵達人界。
闖一線天之門,幾乎是每一任聖君必須要做的事情,也是一項可以留名無限天史冊的成就。
每一任聖君的責任可能各不相同,卻背負着一個相同教誨,有一個相同的人生目标,那就是前往人界尋找魔晶石,徹底打開一線天之門,帶領族人定居人界。
這看起來很簡單,就好似把大象裝進冰箱分幾步一樣,可實際上這三千年的時間裡,前前後後曆經八位聖君,卻沒有哪一位聖君能成功完成。
唯一接近這一目标的,便是她的父親羅寒聖君。當年她的父親便成功的拿到了魔晶石,打開了一線天之門,最後卻不小心中了算計,不敵人界修仙門派的聯合大軍,潰敗而回,魔晶石也重新落入了他們手裡。
九冬不明白為何自己的族人非要定居人界,不明白為何曆代聖君都此為己任。
她不想走父親的老路,現下,她隻想尋找魔晶石打開一線天之門,牽着挽楓的手一起回家。如果非要她找一個人生目标去完成,那麼,這就算是她的人生目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