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家人，

為了家人，幾乎放棄了一切……

值得嗎？

上帝的回音曾在約翰的心中回響，他在噩耗來到的那天曾看到金黃璀璨的天空，琉璃般彩雲與深邃的遠空擁抱着，不分你我。它們擁着對方，旋轉着，跳躍着，他似乎看到了，背生白翼的幼童正在高昂歌唱，他似乎聽到了，上帝的箴言在天堂山回蕩。

祂說：你當行于利己的道路。

祂說：抛棄一切，背棄一切，獨身一人。

祂說：唯有自私會讓你活在名為人間的天堂。

但是他背棄了這條道。

就像當初為了生存背棄人倫道義。

他願意為了家人，活在名為人間的地獄。

…………

蝙蝠俠沒有強留約翰·塞布甯，他在問清有關第三方——也就是德爾菲亞集團的信息之後，便讓他離開了。

雖然約翰本人更希望留在第一線，這樣，他就能夠在第一時間聽到有關他妹妹的消息。

那時，蝙蝠俠說：“我不需要你，你的存在隻是一個障礙，你無法對這一切做出任何有利的行為。”

約翰閉了閉眼，捏緊了拳頭，他明白蝙蝠俠說的話沒有任何問題，隻是，他不甘心。

不甘心沒有能力能夠救出他的妹妹。

“我明白了。”

約翰用着他沙啞的嗓音說到，“我會在這棟樓裡等着的，等你來把我逮捕歸案。”

蝙蝠俠沒有回應，他看都沒看約翰一眼，直接翻身離開這棟爛尾樓，隻留約翰注視着這道漆黑身影的離去。

神谕在耳麥裡輕笑：“你覺得他會乖乖待在裡面嗎？”

“會的。”

蝙蝠俠隻回複了這一句，在回到安全屋之前便沒有再說一句話。

隻是，在蝙蝠俠内心的最深處飄過了這樣一句話：

為了你們，我也願意待在這樣一棟爛尾樓中。

……

安全屋是韋恩集團名下的房産，這樣的房産，全世界遍布着上千間。

在世界各地（哥譚除外）均勻分布，越是重要的城市，安全屋的數目越多，安全屋裡面的物資也就越豐富。

隻是其中一部分被他交給了正義聯盟，不如說，其中大多數就是為了正義聯盟的英雄準備的。

但是，現在就成了阻礙。

在費城的安全屋，隻有這一間不在正義聯盟的檔案裡。

他還不想暴露在鋼骨的視線裡。

“神谕，費城各大港口，高鐵站，火車站的黑色通道找的怎麼樣了？”

“載人的高鐵和火車站都沒有問題，運物的高鐵、火車站在各個時間段的停靠也均有分布，這一部分即使有問題，問題也不大。但是港口的問題就很明顯了，在半夜兩點到四點這段時間内的停靠記錄是：無。也就是明面上說，這段時間沒有任何船隻靠岸。”

“但是暗地裡就不好說。所以我入侵了港口出入的那條必經之路的監控，港口内部監控的防火牆防範力度很大，監控暫時調不出來。在這段時間内，進出港口的貨車是不間斷的。”

“隻有個别日子裡貨車不間斷還可以說是巧合，但是最近這一個月，天天都這樣就隻能說有鬼了——”

神谕話頭一轉，像是明白蝙蝠俠還未說出口的命令，她說：“——我已經将這些貨車全部的行程路線發到你的頻道裡，已經排除掉明顯是障眼法的那一部分在第二個文件夾，我自己判斷是德爾菲亞集團重要基地的位置在第三個文件夾……”

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不過我知道，你絕對會自己再總結一遍的。”

蝙蝠俠嘴巴緊緊抿着，通訊頻道裡安靜了半天，直到神谕快要受不了這片寂靜的時候，他才幹巴巴的說上一句。

“我很抱歉。”

“什麼？”通訊另一頭的神谕挑了挑眉，轉動着輪椅更靠近了一些麥克風。

作為跟随蝙蝠俠腳步最久的同伴之一，她瞬間就明白了蝙蝠俠冷硬外殼下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不，不，你不用這樣說，我不是在說你不信任我，我知道，你相信我們就像相信你自己一樣。我說你再總結一遍……不是不信任，不是對我的不信任，我知道你相信我，在我看來，這更像是一種擔保。懂嗎？你永遠是我的後盾，蝙蝠俠。”

“不管是我，還是家族裡的其他人，我們都這麼認為。”

耳麥另一邊仍然沒有傳來任何聲音，隻有呼嘯的風聲和劇烈運動産生的布料摩擦聲。

神谕頓了一下，回道。

“我歎氣主要是因為，我不知道怎樣……讓你别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