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一切都好像往更好的地方發展，明明憤怒已經在他心裡消失了很久，明明一切都……

明明就在昨天，他們第一次認識。

傑森淋在雨裡，今天他隻是想要走得更遠，摸清這附近土地的每一個角落。

然後他碰見了小貝拉。

小孩臉上第一次止不住的哭泣，第一次越過了他們之間隐形的界限。她拽着傑森的衣角，甚至把他扯了個踉跄。

傑森心底發寒，不好的預感在他心底騰起。

他連忙跟上小貝拉的步伐，在越過層層建築，踏過不知道多少個泥坑，拐過不知道多少條小巷後，在已經不是科瑞茲地盤的地上，他在垃圾堆上看到了——

傑森凝視着眼前——隻裹着一層麻布的赤裸屍體。他輕輕的靠近，像是不要打擾一樣，他僵硬着身子，用手扯落麻布的一角，他看到裹在麻布裡屍體的臉。

那張臉是多麼的熟悉，多麼的陌生。

在那張痛苦的面容上，他似乎還能看到女孩臉上的微笑。

屍體是貝拉，可屍體怎麼能是貝拉呢？

傑森任由雨水打落在他的身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将屍體再次裹好。而周圍，不斷有人從垃圾堆的縫隙裡鑽出，垂涎的看着。

西斯蘭克這個地方從來都水源匮乏，但是這片土地也在為你傷心嗎？貝拉，今天的雨下得真大啊……

他抱起裹着麻布的屍體，周圍騷動的人群終于邁出一步，止住了他的動作。

“停下，把你手上的肉放下！”

肉？

傑森将自己的牙緊咬得作響，他眼裡的綠色在翻騰。

這些賤.貨，怎麼不去吃自己的肉呢？

…………

“傑森，你回來了？”

科瑞茲擡頭看向窗戶，他嘴角抽搐，“能不能不要走窗戶？”

但是傑森沒有回答他，隻是輕輕一個翻滾，從高處一躍而下。

待傑森走進，科瑞茲才看到眼前男孩身上全是泥水。

他連忙從架子上拿上一條毛巾，裹在傑森的頭頂，雙手輕輕揉搓，擦去傑森頭發上的雨水。

“趕緊換一身衣服，在這裡感冒了，可沒有特效藥吃。”

傑森還是一句話也沒說，他隻是沉默着換了科瑞茲拿來的衣服，緊接着科瑞茲倉庫外傳來騷動，傑森摸了摸自己的臉，來确保面具仍在他的臉上。

砰砰砰！

急促的敲打讓倉庫的卷簾門顫動，科瑞茲疑惑地打開門，他看到外面聚集的人們，他們在尖叫。

“怎麼了，怎麼了？！安靜一點，發生什麼事了！”

“法特老大，法特老大出事了！”

“什麼！——”

…………

科瑞茲被人群簇擁着挪到了法特的房子，傑森就混在人群中，他剛換的衣服再一次打濕了。

法特的房子是一棟二層的小别墅，和傑森見到過的不無不同，傑森甚至在餐桌上看到吃了一半的火雞。

火雞不知道放了多久，上面已經有蒼蠅在飛。

科瑞茲看到了死在自己卧室的法特，他的鮮血被濺得到處都是，緻命的傷口位于頸側，其餘四肢上還有零碎的傷口，他的臉極為痛苦，就連科瑞茲也能看得出來，在死之前，法特遭到了極為殘忍的折磨。

科瑞茲命令其他人将法特的屍體好好埋葬，并譴退周圍人說讓他自己安靜一會。

在門扉關閉之後，傑森出現在科瑞茲身後。

“是你做的吧，威尼斯。”

傑森沒有回答，而科瑞茲捂着自己的腦袋碎碎念着，

“……也許不是？一個孩子怎麼能殺死重量是他兩倍甚至不止的成年人？周圍這麼多守衛，你不可能避過所有人的視線進到這個房子裡……但是，但是……你除了是個孩子，你還是個刺客，不是嗎？威尼斯……”

科瑞茲回頭，他痛苦的表情曝露在傑森面前，傑森透過一切假象，直視着科瑞茲的内心，就在科瑞茲冷汗直流的想要避過對視，傑森卻提前挪開了雙眼。

他沒能在其中發現他對法特的悲傷，傑森在面具之下冷笑。

“隻有你有這個本領，隻有你……我該怎麼辦？我除了武器，其他一概不通，這裡的人該怎麼辦？如果我能争氣些，我也不會被父親抛棄，選擇我的弟弟作為這裡的領導者，你……”

傑森冷眼看着一切，他在心裡默念：

你能幫幫我嗎？

“……你能幫幫我嗎？”

“當然。”

傑森輕笑，他湊到科瑞茲的耳邊，如同蠱惑人心的惡魔，“我可以幫助你，讓你成為這片土地上最強大的人。”

“我能讓你在之後戰無不勝。”

然後，傑森讓開了身體，他示意科瑞茲看向門外，“為什麼現在不去問問大家？下一場戰争的目标是誰？”

科瑞茲突然覺得身體不受控制，他顫抖的将手放在門把手處，走出門外。

臨時撐起來的帳篷并不能完全躲避雨水的侵襲，但是帳篷下的人們沒人在乎，他們都擁有着同一張憤怒的臉，他們眼裡擁有着相同的憤怒，他們怒吼着：

“為了這份屈辱，我們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在這個時間裡，除了帕泊斯就沒有其他勢力會給我們這樣的屈辱！”

“殺死帕泊斯！為了科瑞茲！”

“為了科瑞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