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不是我把他想的太簡單了,會不會他真的明白了她的意思,她重又自我反思了一下。
褚辭玉畢竟也是名門之後,褚雲光那樣的人,怎麼可能真放心一個傻白甜兒子出門行軍打仗。
莫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
她想說,其實我也不是不喜歡你,隻不過在百濟那邊和京城不一樣。
我回來了,就不再隻是一個替哥行軍的妹妹,想着如何把仗打好就行了,而是有其他身份。
如果你不介意,能不能給我一段時間,讓我想想清楚。
你也應該多了解我一些,然後也想清楚。
然而不等她說,褚辭玉已經開口。
他用無比沉痛無比懷念的語氣笃定地說:“你一定是失憶了。”
啟蟄:嘎?
“如果不是你失憶了,怎麼會說這樣的話,你是不記得我,不記得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了,别擔心,我會讓你想起來的。”他甚至慈愛地揉了揉她的頭。
阿娘說,她聽的故事裡,有許多人要和從前的愛人分開,都是因為落水或其他意外失憶。
他們醒來後,對自我認知出現了重大失誤,開始變得和從前大相徑庭。
後來這些人有的經曆苦難成為人傑,有的重整旗鼓勵志修道,但毫無例外,他們都失去了原來的自我。
噢!我的阿蟄~别擔心,我會讓你從對世界的陌生和懷疑中,變得重新信任的。
啟蟄被揉得滿腦袋淩亂,然後,她反思了她的自我反思。
對褚辭玉,除正常的事情以外,你永遠不能高看他一眼。
不然不用大禹治水,褚辭玉就能給你整無語了。
行吧,你開心就好。
啟蟄領着她的一衆仆從走的時候,褚辭玉還在遠視着他們的背影。
一直等到她的人影都徹底被婢女寺人們擋住,他的小劇場猶自未停,滿臉戀戀不舍地離開。
啟蟄回到公主府,立刻找了人,安排歌舞。
她要好好放松一下,來彌補這一天受到的的精神創傷。
不多時,舞樂俱起。
啟蟄斜倚在憑幾上,吃着水果喝着酒,聽着小曲看着舞,面前美人身若扶柳,好不惬意。
其實一般來講,公主未出閣的時候,都可以住在皇宮,不用另起公主府。
但是她不是一般人,她是耀華長公主,食邑五千戶。檢校吏部尚書兼國子監司業,先皇後嫡女,當今皇帝的親妹,生來便衆星捧月。
但這并不是她早開府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她阿娘,這個更不一般的女人。
從她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她阿娘乃一代明主,但酷愛美人,好聽歌舞。
阿耶沒少因為這個和阿娘吵架。
阿娘每次都認錯得非常誠懇,然後下次再犯。
似她今天這般惬意地聽歌賞舞,是她阿娘苦苦追尋了一輩子的夢想。
直到有一天,阿娘忽然想到,可以給她建一座公主府,然後來她的府上聽歌賞舞看美人。
女兒請娘,順理成章。
于是,她就擁有了一座公主府。
那時候她還小,不敢自己住。
阿娘隻經常帶她過來看歌舞,然後看完再帶着她一起回宮。
如果車馬服飾不特别張揚,路上還能夠帶她買點宮外小零食,和其他新奇有趣的小玩意。
公主府名存實是給她阿娘養樂人的。
那時候的時光似乎那樣慢,久到再怎麼期盼長大,甚至在夜晚的時候,對着窗子外面悄悄許願明天快快到來,可星月依舊暗藍,恍惚時間分秒可見。
而如今想起,時間似乎又很快,她阿娘去世後,不到半年,阿耶也走了,皇兄未弱冠而登基,好在朝政還算穩定,兄妹倆背靠背作戰,總算是掌住了大權。
再後來,百濟反叛,皇兄打算禦駕親征,卻在行軍前病倒,她替兄出征,一去就近兩年。
她今年不過十九,然再回想起從前溫馨幼稚的歲月,居然已經恍如隔世。
時間啊,為何從不肯為任何人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