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佐點點頭,拿出一疊紙鈔放到科倫面前,“扣除過樓梯的費用還有剩餘,你自己可以回去吧。”
科倫不可置信地抓起那疊錢抱進懷裡,“真的都給我了?你有這麼多錢為什麼自己不走?”
“廢話多。”夏佐故意吓他,“不要?那我收回來了。”
少年作勢真要伸手,科倫立馬把錢抱得更緊。
“要要要!我當然要!但是……我不能白拿你錢吧?”
科倫皺着小臉,他說:“這樣,你提個條件,比如想知道什麼,我回去問我爸,再找人幫你捎回來!”
夏佐心裡一動,身側跳動的火光為他的睫羽鍍上一層瑰麗暈色。
“那你……幫我打聽一個叫利威爾的人,他應該在調查兵團。”
12
所謂“百事通”,不過是科倫的父親為了好聽,給情報販子起的雅稱罷了。
獵人是個十幾歲的東洋人的消息傳出去後,陸續有人将他與一年前殺人逃逸的的東洋小孩聯系了起來。
陪憲兵玩捉迷藏玩了一個多月後,夏佐回到帶科倫住過一段時間的屋子,不意外地在門縫下找到了一封略厚的信封。
每座牆之間隔着一千千米的距離,算算來回奔波和整理情報需要的時間,一個月可以說是牆内交通所能做到的最快速度了。
夏佐坐上書桌,點了盞油燈照明,準備仔細研讀。
信封裡一共三頁紙與一張錢莊的支票,數額剛好是他給科倫的數目的兩倍。三頁紙都寫得密密麻麻,疊起來的時候頗有厚度。
夏佐随便拉開一個抽屜将支票放進去,開始看信紙上面的内容。
第一頁紙寫的内容與老酒保告訴他的大緻相符,右上角還貼心地畫了一個利威爾的畫像,旁邊标注着:僅供參考。
夏佐莞爾一笑跳過,第二頁紙上記錄的才是他需要的消息,第三頁紙是長長的感謝信。
看到利威爾目前不但還活着,而且得到了調查兵團新任團長埃爾文·史密斯的重用時,他忍不住放下信紙朝窗外望去,半晌平複完莫名波瀾的心緒,才收回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紙上。
翻到背面,夏佐發現一條有趣的訊息,那就是明日便是調查兵團進王宮例行彙報的日子,科倫的父親甚至詳細地為他列出了彙報結束的大概時間區間。
真是怪了。
少年默默地想。
他想見利威爾的心思有這麼明顯嗎?
不過别人都把東西抵到眼前了,他不伸手接一下好像也說不過去。
13
說幹就幹,夏佐還為自己的出現編了個合理的理由。
第二天他算準時間出現在一群小混混眼前,借複雜的地形繞了三四圈餘下兩個人,設計出被追擊的假象。
沖出地下街入口的那一刻他的餘光瞟見了旁人軍大衣上自由之翼的标識,故意不去看免得目的性太明顯。輕松解決掉混混展示自己的身手後聽見背後傳來的挽留聲,夏佐仗着對方看不見微微揚起嘴角。
“調查兵團的人管地下街的事做什麼。”
不吝啬暴露自己的眼力,同時終于有機會光明正大地打量面前站着的兩個人。
叫住他的那個明顯是調查兵團團長埃爾文·史密斯。為了維持人設,夏佐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視線不要過分偏移,讓埃爾文覺察到不對勁。
畢竟他一眼就認出了利威爾。
标志性的身高和死魚眼,想認不出來都難。
最重要的是直面利威爾的時候,夏佐發現他竟然和自己想象之中的一摸一樣。
利威爾撿起小混混手裡的槍,涼涼地問:“你為什麼不把槍帶回去,這東西地下不好弄吧。”
夏佐微笑,“粗制濫造隻有形式而已,準頭太差。”
“哦?你還挺挑的。”利威爾的語調藏着危險,手裡的槍口突然調轉方向——
他冷冷道:“但它可以要你的命。”
條件反射地一個側翻端起槍管,透過槍械的準星與利威爾對視,即使黑發長官的槍口也指着自己,夏佐卻沒有一絲負面的情緒。
壓倒性的絕對氣息,淩厲逼人的氣勢,以及那雙沉下的眸子裡閃過的幽藍電光。
少年的心髒因為興奮開始加速。
“你不會殺我,吓唬人很有意思嗎?”刻意裝作憤怒的語調,夏佐扔開槍。
當他重新站直的時候,真正想說的卻是“見到你很高興”。
埃爾文半蹲着對他發出邀請:“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願意跟我們回調查兵團嗎?”
被“回調查兵團”五個字觸到神經,夏佐的眼皮跳了跳,回過神意識到使他與利威爾失之交臂的便是眼前的人。
明明最開始聽到消息一副不怎麼在意的樣子,心理短短幾個月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夏佐帶着刺問:“像你們帶走利威爾一樣嗎?”
被提到的主角挑起眉梢。
埃爾文笑意加深:“你認識他嗎?”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夏佐理所應當地回答。
埃爾文的笑容多出了勝利者的味道,他慢條斯理地說:“就憑在地下街你得不到利威爾更多的消息,我是你唯一的機會。”
才怪。
夏佐看似沉默,實則神色染上了連自己都不知道的驕傲。
他早知道了。
假裝思考幾十秒鐘之後,少年終于說出了見面以來的第一句真話。
“——他是我向往着(成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