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夏佐·汀瑞克的過去算得上無趣，不過是簡單的因為東洋人精緻的樣貌而被綁架到地下街，用來服侍那些有特殊愛好的貴族老爺罷了。
彼時年僅十二歲的男孩殺了第一個人，憑的是買下他第一晚的貴族想用來調|教他的工具。
沒人能想到一個年紀小小的孩子能做到這種事，所以貴族隻是拿繩子綁了男孩的一條腿。
然後，他便為自己的輕慢付出了代價。
滾燙的燭油滴落在男孩白皙的皮膚上的那一刻，男孩猛地起身将未熄的蠟燭頂進了貴族的嘴裡，貴族淫|欲的笑容瞬間扭曲，火焰與蠟油滾落進了他的喉嚨裡，燙傷了他的舌頭和聲帶。
“啊咳咳，哈啊……”貴族臉部漲紅掐着脖子發出破風箱一般的沙啞嘶吼，男孩先是受驚地縮到床腳，驚疑不定地看了他兩秒，意識到不滅口的話貴族就會找那些憲兵來抓他，眉眼驟然冷了下來。
男孩很快鎖定了捆着腳腕的尼龍繩，在貴族企圖阻止他時三兩下解開繩子，并一把反套在貴族的脖子上繞了兩圈。貴族劇烈掙紮，男孩的力氣不夠，于是他跳下床将貴族仰面扯倒，繩子繞到床柱後打了個活結，腳踩床柱向後蹬去，借着巧勁使一個成年男性被絞殺于此。
期間風俗店的床搖晃得很厲害，但都被誤解成了别的意思。
一分鐘過去，确認貴族死亡後男孩又利用了那條尼龍繩，在房間内随便找了個能固定的物體用尼龍繩綁住卡在窗沿，沿着繩子下到一樓再一拉一扯收回整條繩子，再随便找了個水溝扔掉。
作為地下街生活的開端，這個開場似乎太刺激了，在男孩心裡深深埋下了“殺人無需猶豫”的想法，因為事情在他來得及驚訝之前就結束了，事實也正是如此。
後來男孩能一個人在地下街安穩生活那麼多年而沒有缺胳膊少腿，靠的多是這個高效殘忍的認知。
他的衣服雖然沾了蠟油但還能穿，問題是他的臉不能暴露。男孩不惜用淤泥将自己的臉抹黑，撿起水溝裡飄來的破布蒙住臉，隻露一雙眼睛。
可是男孩不知道的是，僅露一雙眼睛的他已經足夠漂亮了。黑曜石一般透亮有神的眼睛，無論裡面蘊含的感情是喜是怒，在眼神普遍死寂的地下街居民之中也足夠顯眼。
率先找上男孩的不是憲兵隊，而是由幾個小孩組成的少年盜竊團夥。
“你那些家夥賣給原場的時候我們就注意到你了。”少年團夥的首領走出來，十六歲的棕發少年像看到寶藏一樣直直地望向他，“你殺了那個貴族的消息已經傳了出來，憲兵到處搜查，他們不會放過你的。但如果你加入我們，我們就會保護你。”
男孩淡漠地垂着眼，“我給不了你們什麼。”
少年首領斬釘截鐵：“你可以。”
他說：“你可以作為我們的刀，幫我們殺人。”
是麼，原來如此。他願意成為保護少年團夥的刀的話，少年團夥便願意成為掩護他的鞘。
這個“刀”究竟意味着什麼，男孩後來才明白。地下街的居民可以為了食物争得頭破血流，打斷敵人的手腳，但是一定要緻對方于死地的情況還在少數。
“刀”意味着有替整個組織背上血債，一旦鈍了，就是被推出去平息怒火的工具。
男孩不是完全不懂，可他輕輕地笑了出來，回答說：“我似乎沒有理由拒絕。”
因為一個人的力量太弱小了，在這個殘酷的世界是活不下去的。
在權利的壓迫與金錢的驅使下，憲兵搜查的速度算得上迅速，少年團夥如約在面對質問時守口如瓶，男孩也遵守約定成為了少年團夥的刀。
據首領埃德加的說法，少年盜竊團夥的小扒手們個個技術高超，遭到了被盜的地下商人的追擊和其他團夥的嫉妒。他們缺少一個有威懾力的成員，這個成員必須足夠狠，足夠果斷。
夜深人靜，等其他成員都睡着了，埃德加拉着男孩獨自蹲守在一間廢棄房屋的窗下，男孩明白了這是他的第一個任務。
埃德加警惕地望風，表面卻不顯，笑嘻嘻地問他叫什麼名字，卻沒有問他從哪裡來。
男孩随口編了個名字，夏佐是獵人的意思，汀瑞克是假姓。
“好的夏佐，那麼我們直接說正事。”埃德加接受态度良好，“這間房子裡至少有……個人。”
少年首領伸出五根手指，“他們是追我們追的最兇的一個盜竊團夥，沒辦法，我們搶了他們的财路。”
“最近他們從憲兵那裡買了槍，我們不想被他們爆頭，也不想斷手斷腳，這在地下是緻命的，但我們又想拿到他們的槍。所以，你懂我的意思吧？”
不就是暗示他一鍋端，不要留活口的意思。
夏佐表示了解，他從少年團夥以前發現的一個洞口溜入，靠近敵方放哨的成員向他撒了一把石灰，在他喊出來之前一刀刺穿了他的喉嚨。
埃德加默契地接住那人的身體沒讓他砸出聲音，在他看來夏佐的身手算不上有多好，論經驗甚至比不上他，區别在于夏佐一開始就是奔着殺人、力求一刀封喉去的。
再繞回原來的窗口翻窗而入，夏佐雙手握刀幹淨利落地貫穿床鋪上敵方首領的脖子，可憐的中年男人還沒反應過來就斷了氣。
埃德加愉悅地抄起桌上的槍，客廳裡的人聽見動靜以為是自家首領犯病了，結果被近距離打穿了眉心。
“合作愉快呀，我們的尖刀。”
少年首領肆意地笑了起來，他興奮地看向夏佐，眸子裡的熱烈還未完全顯露就被中途截斷，脖子突然一涼，呼吸戛然而止，張嘴隻發出破碎的音節。
埃德加被一把短刀刺穿喉嚨釘在了牆上，汩汩鮮血不斷湧出染紅了他上身的衣服，死狀與他方才嘲笑的敵人别無二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