哽咽的聲音勉強從喉嚨裡發出：“喂……不會吧，開玩笑的吧喂……！”

他趔趄着向前，翻過巨人的手臂，後面跟随着一衆沉默的士兵，穿過一層層白汽組成的幕布，在一棵葉片沾着血迹的枝梢上，拾到半片栩栩如生的羽翼。

樹枝朝遠方延伸而去。

【遠距離偵查陣型，二列四】

女巨人重重踩陷阿爾敏咫尺的草地，受驚的馬将他狠狠甩下背去，阿爾敏在地面翻滾了兩圈，披風的兜帽緩緩落下，蓋住了他的面容。

金發少年掙紮着撐起身子，女巨人趴下的巨大動靜讓他僵硬了四肢。

阿爾敏全身發抖，手腳冰涼，任由女巨人向他伸出手。

要……死了嗎？

就這樣……在巨人手裡變成一灘肉泥？

頭頂松動，阿爾敏顫巍地擡頭，女巨人掀開了他的帽子，冰藍色的眼珠從垂下的發絲間，不帶一絲溫度地審視着他。

随後，女巨人竟松開了他的帽子，迅速站起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阿爾敏怔怔地愣在原地，似乎還沒有從恐懼裡走出來。

居然——沒有殺他，為什麼？

阿爾敏緩緩摸上自己的臉，手指顫抖。

臉……是臉嗎？因為他的臉？

女巨人認出了他，還是她在尋找誰？

“阿爾敏！”萊納牽着備用馬匆匆趕來，他關心道：“喂，沒事吧，還能站起來嗎？不，在牆外不騎馬是沒辦法活下去的，快上馬！”

阿爾敏回神：“嗯！”

他翻上馬的第一時間就要發射信号彈，告知其他人有緊急情況發生，女巨人極其危險！

萊納回頭望了一眼後道：“等等，讓已經發射了。”

加快速度跟上來的讓傳遞消息：“右翼不知道為什麼出現了大量巨人，雖然那邊的分隊長讓一部分人先走了，但剩下的估計也損失慘重。”

阿爾敏警覺：“是從那家夥出現的方向過來的，難道是那家夥引來了大批巨人嗎！”

“那家夥？”讓不解反問，然後注意到前方的女巨人雙眼睜大：“為什麼那裡會出現巨人啊！奇行種嗎？”

“不，不是。”阿爾敏搖頭糾正，“那是裹着巨人軀殼的人類，和艾倫一樣，能變成巨人的人類。”

萊納和讓紛紛問他如此推測的理由，阿爾敏給出了兩點。

“巨人隻會吃人，雖然吃人的過程中不可避免會殺死人類，但并非殺人行為本來的目的。這個家夥不同，她在前輩們威脅到她的要害的時候，捏爛、摔死，是為了殺人而殺人，其本質是與其他巨人不同的。”

“還有，你們記不記得，破壞牆壁的铠之巨人和超大型巨人，那時候引來大批巨人的應該就是這個家夥。她和他們的目的一緻，都是為了攻擊人類。”

阿爾敏專心回憶，沒有注意到萊納變得僵硬的面部輪廓。

“不僅如此，她好像在找誰。真是這樣的話，那個人說不定是……艾倫！”

萊納皺眉：“可是艾倫所在的利威爾小隊，不是就在女巨人出現的右翼嗎？”

“诶？”讓滿頭霧水，“右翼？可是我收到的計劃書上明明寫着艾倫在左翼後方啊。”

阿爾敏：“我拿到計劃書記錄的是右翼前方……不，不可能把艾倫放到前線去的。”

閃電劃過腦海，阿爾敏所處的二列四離右翼偵查小隊在未出牆散開前是很近的，他不知為何想起夏佐過來鼓勵他們的時候，摁着他的肩膀說過的一句話：

“留意四周。”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讓自己小心周圍突然冒出巨人，而現在——

阿爾敏像慢動作一樣一點點扭頭，視線定格在面部線條緊繃的萊納臉上，注視着他的嘴唇一張一合。

萊納問：“——那麼艾倫到底在哪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