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發長官擦了擦圓框眼鏡,他的頭發已經變白,鼻側有明顯的八字紋。曆經風霜的臉上布滿細小的刮痕,銀灰色的雙眼在看向烈日之下排列站好的訓練兵時顯出幾分溫柔。
在他的身後是新來的兩名助教。一個是由駐紮兵團選出,而令一個則是調查士兵。
銀發長官偏頭觀察兩人,很快發現了不同。棕色卷發的駐紮兵相貌老實,時不時四處張望,有不少小動作。而那名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分隊長剛滿16歲,純黑的短發輕輕飄動,拂過他過分精緻的面龐。他站姿筆挺,已成習慣。周身萦繞着一種沉靜的氣息,像雨後的幽幽森林,幹淨而清新。
銀發長官不經想起這名分隊長的事迹,想到他經曆過什麼,便釋然了。太多噩夢般的場景使少年過早成熟,為了保持冷靜壓抑情緒。歲月的沉澱将他打磨成溫潤的玉石,亦是鋒利的尖刀。
年輕的分隊長察覺銀發長官打量的目光,他轉過頭露出一個微笑,禮貌地詢問:“前輩,我需要換一身衣服嗎?”他還穿着調查兵團的制服,這樣未免太引人注目了。
“不用,”銀發長官笑笑,調侃地說道,“夏佐分隊長就算換上訓練兵的服裝也同樣引人注目。”
夏佐并沒有在意他的揶揄,隻是說:“您說笑了。”
銀發長官意識到他還不知道自己有多出名,心下思索着是否借用他給新兵們打打氣。畢竟這一期新兵都是經曆或聽說過845年的災難的人,大部分選擇成為士兵是因為恐懼,害怕有朝一日羅塞之牆也被突破,想通過訓練兵進入安穩的内地生活。
訓練場上,第104期訓練兵正經受着新兵必經儀式的折磨。
基思·夏迪斯身穿褐色的教官風衣,風衣上繡着訓練兵的标志。他五官深邃,深深的眼紋加重了他的可怕程度。
“我叫基思·夏迪斯,由我擔任你們的教官算你們運氣不好!”
他彎腰湊近一名訓練兵,幾乎到臉貼臉的程度。
“喂,你小子!”他問阿爾敏,“你小子是什麼來頭!”
阿爾敏右手敲擊胸口,閉着眼睛大聲回答:“我是來自希幹希納區的阿爾敏·亞魯雷特!”
“是嗎,真是個傻裡傻氣的名字。是你父母起的嗎?”基思又問。
阿爾敏:“是我祖父起的!”
基思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阿爾敏,抛出下一個問題:“亞魯雷特,你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為人類獲勝做出貢獻!”
“說得太好了!”基思直起身子說,“到時候就拿你去喂巨人吧。”他按住阿爾敏的頭強迫他轉身,“第三列,向後轉!”
緊接着,基思又開始問其他人相同的問題。
“你小子是什麼來頭!”
“我是來自托洛斯特區的托馬斯·瓦格納!”
基思吼道:“聲音太小了!”
黃發訓練兵又喊了一遍:“我是來自托洛斯特區的托馬斯……”
“聽不見!去旁邊一個人練習去,下一個!”基思打斷。
巡視隊伍緩緩走過,卷發駐紮兵感歎道說:“又開始了。”
銀發長官和藹地說:“你當初加入訓練兵的時候,最開始也是那麼過來的吧。”說這話時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另一名助教,那可是沒經過訓練直接上戰場的怪物啊。
駐紮兵點點頭,“真讓人懷念啊。”
正值基思·夏迪斯罵一名訓練兵“你這豬圈裡滾出來的東西連豬狗都不如”,駐紮兵有點疑惑地問:“那種恐吓有什麼意義?”
銀發長官的鏡片閃了閃,回答:“那是必經儀式,讓他們否定從前的自己,從零開始培養人才。因此這是個必要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