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威爾灰藍色的眼眸中一片沉靜，比深夜的森林還要幽邃幾分。

夏佐擡頭望着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被他抛擲腦後的地下街往事争相出現，一幕幕如老式電影泛黃的膠片。

心虛理虧之感湧上夏佐心頭，他不告而别的正主一言不發地站在他面前。夏佐尴尬地咳嗽兩聲。

利威爾皺起的眉間染上不耐煩的神色，他才不會等眼前的小鬼組織好插科打诨的語言。

等夏佐回過神來，利威爾早已不在原地。

暗暗松了口氣，夏佐又打了個噴嚏。他揉揉發癢的鼻尖，走進城内放下城門，眼皮困乏地耷拉着，準備回房間好好睡一覺。

他擡腿往房間走，發現利威爾正抱手堵在路口，直直地盯着他。

夏佐一顫，打了激靈，醒了。于情于理，他欠對方一個解釋。

不過利威爾好像沒有這個意思，他下巴一擡道：“帶路。”

“好、好的！”夏佐短暫地怔愣後，慶幸對方現在沒有興趣審問他，當即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跟我來。”

利威爾側着身，讓夏佐走到旁邊。如果有其他調查士兵在場的話，一定會為黑發少年敢與兵長并肩而行的膽量驚掉下巴。

從城門到住宿樓的路程很短，所以夏佐也不用怕冷場找話題。

很自然地帶利威爾上到頂層，這是相熟的表現。長久的相處之下，夏佐很了解利威爾喜歡住在高處的習慣。

不幸的是，頂層自845年巨人入侵瑪利亞之牆開始，就沒人居住了。木質的辦公桌落滿了肉眼可見的灰塵，單人床還好，床套至少沒有看不出顔色。

推開門，夏佐就被滿屋的灰塵嗆到了，利威爾的臉色可以用難看至極來形容。

“這就是你們早到那麼久的成果！”他暴躁地說。

夏佐想解釋負責打掃衛生的不是他，但利威爾不太可能聽他解釋。在心裡把韓吉千刀萬剮，夏佐的求生欲促使他脫口而出：“要不去我房間？”

話一說完，夏佐想抽自己一巴掌。

利威爾涼涼地問：“難道你房間就幹淨了？”

夏佐抱着死就死吧的心情道：“我的房間下午打掃過。”

“呵。”利威爾發出短促的嗤笑。

在夏佐以為利威爾要開始罵人的時候，他轉頭就往下樓走。

夏佐連忙跟上，利威爾冷冷道：“你房間在幾樓？”

他們在樓道撞見了韓吉，默契地止住話題。

“什麼事？”利威爾一臉有屁快放。

韓吉手拿一沓資料走近，“我來送報告書——你怎麼下來了？”

“那裡是能住的？”利威爾接過資料粗略一翻，“你可以走了。”

走進夏佐房間，利威爾随意地坐到椅子上，心情稍微好了些。小鬼打掃衛生的能力沒有落下，值得嘉獎。

他問：“你跟韓吉是怎麼回事？”

夏佐為難地說：“我隐瞞了自己的一些推測。”

關于夏佐的事利威爾多多少少有聽說，但是沒想到傳言裡的少年真的是他。利威爾不像韓吉對巨人的研究如癡如狂，他早打定主意不幹涉小鬼的選擇，更想知道他這些年過得如何。

夏佐搬了張椅子坐到他對面，利威爾一邊查閱報告書，一邊聽夏佐陸陸續續講述他是如何遇到的艾倫、如何追蹤老汀瑞克留下的信息、又為什麼來到了這裡。

“你做得很好。”利威爾說。小鬼做事總有明确的目标性和原則性，隻要不阻礙他的方向、诋毀他的原則，小鬼基本上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夏佐聽完笑了，趴在桌子上不停吐槽皮克希斯和韓吉，說一個怪大叔一個怪科學家。

利威爾挑眉，小鬼大概把他當成普通士兵了，當着上司的面吐槽其他上司。

“小鬼，你不知道我是調查兵團的士兵長嗎？”

夏佐：……什麼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