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小鬼指尖微熱的溫度。

法蘭察覺他的異樣，偏頭看來愣了愣，“夏佐送的？”說着伸手想碰一下，誰知利威爾瞬間握緊了。

“髒死了，你的手。”利威爾嫌惡地看了一眼法蘭指甲裡的污垢。

法蘭尴尬地咳嗽一聲，望天道：“調查兵團裡規定不許戴多餘的配飾，會影響立體機動操作的。”

“啊，知道了。”利威爾幹巴巴地回答，項鍊被随意地扔回衣服裡。

見狀，法蘭扯了扯嘴角。

“明天的壁外調查，你随便找個理由留下。”利威爾突然說。

法蘭怔住了，他不解地問：“利威爾，為什麼？”

“我們都沒親眼見過巨人，更是第一次去到壁外，說不定想要活着回來都沒那麼容易。”利威爾冷然道，“我一個人的話，總會有辦法的。”

法蘭忍着怒意：“開什麼玩笑，你是想說我做不到是嗎？”

利威爾不否認，“是的，這是我的直覺。”

“可是——利威爾！不管怎麼說讓你一個人去都不妥！”法蘭一把揪住他的領子，“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安全吧？你要我眼睜睜看着你一個人去壁外，隻能呆在這裡擔心你的安危嗎？”

利威爾冷冷地看着他，“沒有星星和月亮的話，地上和地下的天花闆都是黑的。”

法蘭松開他，反駁道：“不一樣的，天空是沒有盡頭的。就算一樣黑，與地下也是不一樣的。”

“況且——”法蘭雙手握住他的肩，轉向天空，“你看，月亮那麼亮呢。”

利威爾擡頭，漆黑的夜幕中，銀月破開天穹，暈開一片純白的雪原。

或許，真的不一樣吧。

法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說：“相信我吧，利威爾。”

利威爾的神色柔和了，染上淡淡的笑意。

“好吧，相信你。”

這個選擇的對錯，利威爾到現在都不知道答案。他不明白為什麼，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是相信自己的能力，還是相信值得信賴的同伴做出的選擇。結果，無論誰都無法預料。

大雨滂沱之下，利威爾滿身血污立在那隻死透了的奇行種面前，看着隻剩下半截身子的法蘭，眼神渙散。淌過臉龐的，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埃爾文·史密斯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告訴他關于羅伯夫不正當手段的資料已經到達裡斯·薩克雷總統手中了，羅伯夫已經完了。

這句話打碎了他最後的希望。

“住手，不要後悔。悔恨的心情會讓你接下來的選擇變得遲緩，促使你把選擇的機會拱手讓給他人。如果那樣的話，你就隻有死路一條。沒有人知道結果會怎樣，每一次抉擇都是在做出下一次抉擇的時候，它才能夠有真正的意義。”埃爾文平靜地說，他策馬向前走去，路過弗拉貢的屍體隻是淡淡地督了一眼。

“壁外調查仍将繼續。利威爾，你也會來的吧。”

利威爾怔怔地跪在原地，夕陽中，埃爾文背後的自由之翼随風飄蕩。

——這個家夥，看着某些他無法看到的東西。

好吧，我會跟随你，埃爾文·史密斯。利威爾想，能讓他後悔做出這個選擇的原因——沒有！

壁外調查耗費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但是這一次，他們還是一無所獲。

空閑時間，埃爾文不經意地提到了地下街。

“根據有關你們的調查，我記得你還有個夥伴，是叫夏佐·汀瑞克吧？”埃爾文問。

利威爾一愣，然後猛地從壁外調查的夢魇中醒來。

是啊，還有那個小鬼。

埃爾文輕輕笑了，“我準你兩天假，回去看一眼吧。”

可是，等利威爾馬不停蹄回到王都地下街後，得到的确是小鬼已經離開的消息。

“夏佐不會離開很久的，他還說要回來檢查我的訓練情況。”伊莎貝爾辯解道。

利威爾接過她手中的訓練表，沒有像伊莎貝爾想象的暴怒，而是平靜得異常。

這是小鬼的選擇。利威爾默默告訴自己，既然小鬼追求的是自由，那麼終有一天，他們會在牆外的某處相遇。

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