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知道錯了?我告訴你,晚了。”五皇子又是一腳狠狠踹向那兔子,“我可警告你,以後少管點那質子的事情,收拾不了你,我還收拾不了一個畜生?”
這話一語雙關,宋晖月微微愣住,轉瞬心頭像有火焰四起,憤怒幾乎翻湧至喉頭,可望着他一腳一腳的朝兔子踏去,宋晖月強忍疼痛,站起來拉住他衣袖,“你停手!它快死了。”
宋晖月低頭看去,那隻兔子已經一動不動,唇角隐約有血流出,四肢抽搐,五皇子嫌棄地擡起靴子,“得了得了,這不是停了,我鞋都弄髒了。”
望着宋晖月淚眼朦胧的模樣,他志得意滿,拍了拍衣擺,“給你個教訓,你難受?父皇訓我時,我心裡也十分難受,可不不比你現在好多少。别以為不讓你和親,你嫁個高枝,就真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了。順甯,你可别忘了,你就是一野雞,給我們提鞋都不配!”
他的話逐漸變得朦胧,宋晖月都聽不真切,隻望着那團有些血肉模糊的兔子。
在一刻前,它還活蹦亂跳,在宋晖月懷裡蹭來蹭去。
淚水順着臉龐不斷地砸落下去,宋晖月心頭湧出一種懊悔,如果不是自己在竹屋裡發現它,又把它帶了出去,或許它便不會有此命運。
她心頭湧上對五皇子地厭惡,逐漸彙成憎恨,可最後還是将袖間披帛解下,輕輕地将兔子包裹在其中。
*
既是從竹屋裡發現的這兔子,宋晖月便打算把它葬在附近。
代桃從花房拿了小鏟子,宋晖月一邊挖着土,淚水便忍不住一滴一滴落下去。
見其生,更不忍見其死。
挖了一個坑,宋晖月小心翼翼地把它放進去。
正一層一層往上埋土時,卻聽見泠泠的音色,“女郎在做什麼?”
不見人時,謝春和似乎常常将青絲散開,隻是他動作無聲,便更像如同鬼魅了。
宋晖月抹了一把臉,淚水和泥土混成一處,她唇角動了動,一時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謝春和掃過少女亂糟糟的鬓角,和裙擺後面沾着的鞋印。
土坑裡面,依稀能見着披帛覆蓋下,一圈白色的絨毛,謝春和面色一下冷了下來,“是誰?”
宋晖月搖搖頭,不想說出來讓他擔心。
代桃已然抽噎着道,“今日授課,奴未曾陪在公主身旁,誰知結了課,五皇子對上次之事懷恨在心,便在宮道上等着公主。”
“代桃。”宋晖月搖搖頭,輕輕制止她的話。
此事之起,和謝春和有光,宋晖月怕他聽見了多心自責,五皇子向來在宮裡橫行慣了,如今宋晖月對他多有忤逆,日後也隻能繞着走。
三言兩語,謝春和便拼湊出完整的過程。
他在周國,向來示弱為主,五皇子胸無點墨,光生了一身膘肉,以欺負人為樂,謝春和未曾放在心上。
可少女抽噎着,單薄的肩膀微微聳動,裙擺上灰黑的鞋印十分顯眼,謝春和心裡莫名湧出一種濃烈的火氣。
這個人,即便欺負成這樣,也應當經他之手,旁人算個什麼東西?
那雙漆黑的眼裡,濃墨湧動,謝春和卻隻溫和地蹲在宋晖月身旁,接過她手裡的小鏟子,“我來吧。”
離得近,少女身上隐約有淡淡的果香,淩亂的青絲下,一截嫩白的脖頸若隐若現。
謝春和将塵土覆蓋在那隻可憐的兔子上,心頭不免唏噓,喝了他不少血,轉瞬便死得這樣凄慘,實在是浪費。
心裡對五皇子,更是記上一筆。
喝了他的血,便算是他的兔,這樣橫死五皇子手中,便是一筆厚厚的帳,等着清算。
宋晖月蹲在他旁邊,哭的沉默,隻是偶有些抽噎,他掃向少女的裙擺,隻見裙擺沾了泥土,邊上微微有些勾絲。
謝春和臉色難看至極,“你摔了?”
宋晖月下意識藏住那截裙擺,“不是什麼大事。”
她既躲閃,謝春和便不打算追問,可心頭還是忍不住順勢而想。
宋晖月身子嬌弱,恐怕一推就倒,擦傷在所難免,上回傷了額頭還沒好全。
這回恐怕也傷的不輕,少女膚如凝脂,膝頭若是傷到,恐怕不似他抗打,定然和上回一般,已然有血慢慢滲出。
可想到這裡,謝春和望向那截裙擺,卻回想起少女嫩白的脖頸,和纖細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