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知該如何拒絕,隻得先應着,再想緩兵之計吧。
“一切聽從公子安排。”言畢我猛飲了一口山莓汁。
扶蘇随即飲了一口,待斟酌的侍者退開,方又道,“渌渌為何會作男子裝扮?”
我抿了抿了唇,“于賢莊求學之女子,公子定知其父所求為何,渌不欲随父安排,加之女子束脩倍數于男子,便索性女扮男裝。”
扶蘇垂眸一瞬,慨歎了一息淺笑向我,“倒是十分符合渌渌的性情。”
唔?
我有性情麼?
我覺着我時而像個軟柿子般,任人拿捏,時而又像久困籠中的小獸,不再掙紮。
扶蘇的疑問這一關,便這樣輕松地過了。
然而我卻不知他那句陪我回家,是何種含意。
亟待解決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在回莊之後,多了一個回家。
他說要在看望我那位父親的時候一并聊聊回鹹陽的事,那必然是要表明身份的。也不知那位見錢眼開的大叔見着扶蘇這麼位高權重的人物會是何種表現。
思及此我隻覺有些煩躁。
罷了,事情一件一件來處理。
然而一想到要回小聖賢莊,面對張良和幾位也挺大的大人物,并且不知對方是何想法和目的,我就更煩躁了。
尤其是面對張良。
根本不知道他一番操作目的為何。
這怎麼想對策嘛!
所以一直到馬車停在了小聖賢莊的側門口,我依然是腦袋空空。
怕什麼!
我現在可是扶蘇,是堂堂大秦帝國的人!
可我為什麼是…走側門…?
我都是大秦帝國的人了,還這麼沒牌面嗎?
莊中迎客的先生安排侍童為我領路,又安排了馬夫為馬車作安頓。
再度入莊,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雖然但是,我覺得到底還是這側門更适合我呀。
上一次跟随扶蘇走正門,烏央烏央的一大撥人,氣壓又低,屬實讓人呼吸不暢。
随即又暗戳戳吐槽自己,真沒出息,果然見不了大世面。
就在這樣奇怪複雜又跟即将到來的事情毫不相幹的怪異情緒中,我被領到一座宅院前。
“請稍等。”少年的聲音稚氣中帶着沉穩。
我這才擡頭,隻見門楣上的紅木牌匾上,以小篆寫着——淩虛閣
……
我能調頭撒丫子跑嗎?
我為什麼沒先問問行程怎麼安排?
為什麼頭站是先見張不良?
伴随着門後木栓抽拉時發出的碰撞聲,我的心也伴随之鼓噪到了極點。
有些不敢擡頭面對。
漆紅的木門露出一絲縫隙,陽光從中透過,像一道刀刃将我劈開。
接着,門後的人施力輕拽,木門豁然打開,強烈的陽光灼目,讓人有些睜不開眼。
“你好。”一道稚嫩的聲音至門後傳來。
我擡頭一看,隻見一個身着白衣的小蘿蔔起來從門後探出腦袋來。
他微嘟着嘴,一雙瞳仁滴溜地轉,随即稚嫩的嗓音道,“請進。”
莊中的小學童可真多呀。
緊張的心又開始放下了。
随即又懊惱到,我緊張個什麼勁呀真是的!
院内幾間屋子組合排列,每間屋子似乎面積都不算大。中間以帶檐的長廊相連接。正中間的應當是正廳吧,會客用的地方。而小學童帶我去的,卻是偏廳…
又一次站在門外,不争氣地,心又提了起來…
伴随着門扉向内打開,我深吸了一口氣。
“進去吧!”小學童在一旁提醒到…
不似之前的用語禮貌,稚嫩聲嗓輕快俏皮。卻隻讓我覺得像是地獄的惡童使者發出的魅攝人心的魔音…
咳咳…
冤有頭債有主,魔頭萌娃分清楚。一人做事一人當,狐狸作惡自擔當。
我遲疑了一瞬,邁步的同時掃視了一下屋内的陳設。
這似乎是…書房?
還來不及細看,就聽得身後的門緩緩阖上的聲音。
我驚得猛然回頭,一時間想去确認門是否被鎖上。
躊躇間卻聽得身後一聲熟悉又陌生的聲嗓,帶着些許遲疑和不确定的語氣試探性地輕喚。
“子清?”
這聲音…
是他麼?
他…怎麼會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