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訝地看着曉夢,不知她此番話是為我解除尴尬,還是确實對這句話有所感悟,更甚者,還從另一層面上解讀了故鄉的定義。
它并非是物質層面上的,而是時間尺度上的,更是惹人感思的精神層面上的。
而對遠方的定義,也頗有哲思。
一時間心下歡欣無比,略顯激動道:“曉夢姐姐真厲害!”
不愧為道家天宗掌門,随口一番解讀便呈現道家随順萬物,變即不變的的哲學思想。
當然,我歡欣的不僅是她為我解了尴尬,更是因為…她好像對我很溫柔。
曉夢在我略顯誇張的語氣中收回眼,微微側頭赧然一笑,目光柔潤。
這下午茶吃得倒還算惬意,可能主要是某人從被我怼過之後便不再發難,明明是好事,可我卻覺着有些悻悻然。
隻是愈近尾聲,心間愈是複雜,既想這局快點結束,又害怕結束。
扶蘇約我來這本想是聽我編…聽我講我的故事的,結束就意味着又要開始撒謊了。雖說早就準備好了,但經曆了這麼多,已經對這種事無比抵觸了。
不過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已至尾聲之時,心間卻又豁然不少,該來的總會來吧,說好的放輕松呢,扶蘇對比某人,那是好對付多了吧!
一行人起身離席,行過回廊後便轉身道别。曉夢輕拂秋骊欠身以作别,扶蘇微微颔首回應;張良則是拱手揖禮以送别,這讓滿眼含笑沖着人揮手的我顯得很是違合…遂趕忙雙手交疊鞠身向前。
呃…今天怎麼這麼失态啊!
卻未想,曉夢大師回了我一抹淺笑,登時令人心花怒放,遂回了一記Wink!
而後隻見大師閃現遠去的仙蹤。
扶蘇擡目望了望海邊的日頭,而後轉頭向我,“我們也該回去了。”
他一手負于身後,身姿挺立,向張良道别:“今日多謝張良先生招待。”
“公子客氣了,”他拱手鞠身,“恭送公子殿下。”
我愣了須臾正想着要不要回禮,卻見他起身後目光倏然轉向我,“記得來向衆師長正式道别。”
一時間大腦宕機,見身旁的扶蘇已轉身往回走,便匆匆回了個禮。
待回到将軍府後,已至日落西山,火紅的燎雲在曠遠的天際肆意蔓延,漫反射在青石闆上,閃耀着柔柔淡淡的光,一瞬間有種不真實感。仿若回到童年的某個黃昏,不知與誰一同走過的一段舊城區的石闆路,夕陽從巷口撒落了滿地餘晖,那時也有一種穿越了次元時空的錯覺,隻覺自己好像走進了漫畫裡一樣。此刻,仿若又穿越到了那時一般。
縱使故鄉無法回去,但記憶總在某個相似的時刻,能帶你回去。
突然間有些釋懷。
話便也多了。
“公子,您剛剛為什麼會答應張先生的邀請…”大人物甭管是現世還是古代,那都應該很難請才對,何況還沒有預約,更甚者,連安保措施都沒有。
張良那可是反秦狂熱分子,雖然帝國還沒有明确證據,但動機相當充足,嫌疑也相當足夠。
扶蘇側頭向我,莞爾一笑,“看你很喜歡曉夢大師的樣子,就應允了。”
啊這…
我面上一熱,“我…曉夢姐姐應該是所有女子都羨慕的模樣。”年紀輕輕,武力值高,有身份地位,長相漂亮,身材又好。
卻是聞得一聲悶笑…登時面上更熱了…慕強,不應該是人之常情麼,這有什麼好笑的。
“你稱曉夢大師作姐姐,那…小聖賢莊的三位師公,當稱作什麼?”
……
原來他是笑這個。
我記得,在以劍論道那集提到過,由于曉夢的師兄赤松子與荀夫子同輩,等同于曉夢與荀子同輩,那麼…儒家三花得稱曉夢為前輩……
我作為更小的小小輩,當着儒家三師公的面喊曉夢姐姐…
難怪我以‘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怼張良時,張良眉間抽抽扶蘇忍笑,原因竟在這裡?
一時間我有些赧然。
這等禮數我竟然忘了,可算是丢大人了。
“公子,我…是不是很丢臉…”我丢臉倒無所謂,主要怕您覺着我丢了您的臉!
為什麼都沒人提醒一下我?扶蘇不提醒也就算了,最愛教訓人的張不良竟然也沒有給我當場糾正倒是稀奇!
“無礙。”他聲色清朗,“曉夢大師好像很喜歡你這個稱呼。”
他是從哪裡看出的?因為曉夢笑了一下?
既然當事人和我東家都無所謂,我自然也就無所謂喽~
至于某人,他有所謂才好呢!
不痛不癢的便宜也是便宜,不占白不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