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聽罷,唇角上揚,“子清也很機智聰穎。”這是在誇我會幫你圓謊邁?
瞋了一眼,“接着荀夫子說,能解白馬非馬這樣的難題,子明果然是少年天才…不像我,同樣是力克名家的少年弟子,卻抄個書都抄不好,一上午就在那刮來刮去,吵得他頭都疼了’。”
這哪裡有喜歡我的樣子?
狐狸聽罷,居然輕笑出聲。我側頭看去,狐狸手握半拳輕靠鼻尖,捂了捂笑意。
側頭凝眉斂眸,目光陰沉直視,那段時間老是被怪老頭訓,還不都是因為你。
張良見狀,倒也斂去些許笑意,“所以,子清是想表達,荀師叔并不喜歡你?”
狐狸的邏輯思維挺強哈,繞了這麼遠,還能繞回最初讨論的話題。
斂去了方才一臉不滿的表情,緩緩颔首,表示同意。
“那麼,依子清之見,荀師叔為何會收留你,并親自指導你學業呢?”
這難道不是我問你的問題?
但狐狸這麼問了,此刻腦袋隻得開始梳理,哪些信息可以利用,哪些信息不可透露,不然露了馬腳到時候圓回來又很費勁。畢竟,那個“去問你們墨家祖師爺”已然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教訓。
首先,李斯是荀夫子的門生這件事,是衆所周知的,他被逐出師門,且不讨荀夫子喜歡,也是擺在明面上的事情。
而他帶着一票帝國兇器和幫手來儒家,說是讨教不如說是找茬,所以他對儒家和小聖賢莊懷有敵意這件事,也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
至于在賢莊正門口,李斯對伏念的敲打,權可說是出去送别的幾位師兄弟回來八卦的。
但……自己真的要将自己對狐狸心思的揣度堂而皇之地說出來嗎?
不妥!
遂擡起頭故作輕松,眉眼含笑,“當然是三師公出面說服的,三師公忘了嗎?為此弟子還欠了三師公一個大大的人情呢!”
不待他作出回應,煞有介事地,“所以,三師公到底是如何說服師叔公的?”
不想,狐狸聞言卻頓下了腳步,并且轉身面向我。
見狀,将要邁出去的步伐收回……
餘光瞥見狐狸正定定地看着我……
側了側頭,狐狸面帶些許笑意,大概是在等我……
這狐狸又再打什麼主意?我說的那個“大大的人情”刺激到他了?
隻得讷讷地轉身面向他。
微風拂過,廊畔的垂柳随風飄曳,他鬓間的碎發随風輕揚,那唇畔的笑意不減反增,眸裡還噙了幾分促狹。
見他良久未言語,玩味的眼神看得我心中直打鼓,索性開口打破沉默,“三師公……怎麼了?”
不想狐狸卻俯身,眸間的促狹更甚,“子清可知自己有個缺點?”
張良那張俊臉忽然放大在眼前,此刻他唇畔含笑,目光灼灼地盯着我,而問出的話更是讓人無法思考。
我有什麼缺點?
在我垂下眼簾逃離了他的目光,竭力思索之際,狐狸又逼近了幾分——
“子清方才思忖許久,想必心中已有答案,何不坦言道出心中所想?”
……
三大王是會讀心術嗎?
被人拆穿忽覺有些尴尬,隻得大方承認了。
“呃!弟子是有幾分猜測,但…不敢确定…”别說狐狸的心思咱猜不猜得準,也不敢讓您知道咱在猜啊!
張良聽罷,滿意而笑,便直起身子,轉身擡步繼續走着,語氣帶着幾分得逞的輕快感——
“那便說來聽聽看。”
我忽然覺得,在張良面前,應該輕松一點,坦然一點,因為…真的周旋不過。OAQ
深吸一口氣,正色道,“弟子是覺得,以師叔公的名望,斷不會因一個五歲孩童的幾句話便對弟子青睐有加。”
頓了頓,側頭看了看張良。但見他隻是微收下颔,表情淡淡的,教人推測不出此時他心中作何想法。
“辯合那日,相國李斯提出前往竹屋看望師叔公,師叔公卻閉門不見。正常情況下,門下弟子位極人臣,作為老師應當感到驕傲自豪才對,可師叔公卻不以為然,甚至……後來掌門師尊訓斥我,師叔公說出‘李大人為了在皇帝面前邀功讨賞,自是不會放過任何百家作逆的可循之迹’這樣的話來,由此看來,師叔公對李斯很是不喜。”
一口氣說了一長串,側眼看了看狐狸,狐狸仍是目光淡淡,而後側了側頭,示意我繼續。
“那日在廳外,那名身着白衣的孩童,想必三師公您也留意到了,他是師叔公派來,觀察李斯究竟意欲何為的。”
後面……我忽然有些不敢說下去了,要我說出張良觀察到這一點,加以利用,請荀夫子出山這種話…未免有些大膽。
不想張良卻開口道,“所以呢?”
我回過頭,都已經到這個份上了,不說也得說了——
“所以,三師公是不是已經看出?荀夫子雖在閉關,但對莊内的事務頗為關注,尤其是…自己最不喜歡的弟子前來賢莊挑釁,更令師叔公關注有加。”
餘光瞥見狐狸眉間微蹙。見我良久未語,便側頭看向我,輕笑,“子清如此心思缜密,細緻入微,推理得倒是周全。”
經狐狸這一番誇贊,此前的推測,看來沒有錯了!
讪讪地笑了笑,“三師公過獎!”
“弟子之所以會問這個問題,是想,如果師叔公真的對弟子青睐有加,那麼這件事興許會容易一些,如若師叔公是因為别的原因接納弟子,或可,弟子可從别的方面入手。”
狐狸聽罷,輕笑了一聲,“所以我說,這件事,如果子清辦不到,也就沒人能辦到了。”
……
您這一句話不僅給我戴了頂高帽子,還誇了誇自己識人善用嗷?
“荀師叔并非不喜歡子清,隻是口是心非罷了。”在我無語之際,狐狸補充了這麼一句。
心下覺得,這八成是你自己的猜測,或者是安慰我。
“荀師叔一直想再收一名弟子,當年本欲收我入門下,但我更傾向于偏道家思想的師父,所以婉拒了荀師叔。”狐狸說着,眸裡含了幾分自得的笑。
我去還有這回事?所以這就是同出一門的顔路會修煉道家“坐忘心法”,以及日後張良“乃學辟谷,道引輕身”的原因?
“子清方才的推理很是精彩,但…并不全面。”狐狸眸裡的笑意不減,還含了幾分狡黠的光彩。
我側着頭,等待他說下去。
“由于辜負了荀師叔的期待,一直對此心懷愧疚。在我留任賢莊的那天,便允諾荀師叔,為他物色一名資質卓越的少年!”
……
我勒個去?敢情狐狸是拿我替自己贖罪了???
有一種…被賣了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現下還要幫他辦事,所以是被賣了還幫忙數錢嗎???
另外,我可是女弟子耶。這樣真的沒關系麼?→_→